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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她长时间地盯着烛火、水滴、飘落的树叶,锻炼她的眼力和专注力。
他让她用手指捻着最细的绣花针,在不同的材质上刺出指定的图案,要求力度均匀,分毫不差。最初是粗布,然后是皮革,最后是薄薄的宣纸。
苏昭影的手指时常被扎得鲜血淋漓,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他训练她的腕力和指力,用各种沉重且难以抓握的石锁、铁球。苏昭影练得手臂肿胀,吃饭时连筷子都拿不稳,却从不吭声。
她沉默地承受着一切,仿佛将这些严苛的训练当成了麻痹过去、锚定现实的唯一方式。
一年时间,悄然而逝。
苏昭影不再是那个刚从血泊里捞出来、只会发抖的小女孩。她像一株在暗河阴湿环境中顽强生长的植物,沉默地抽枝展叶。
苏昌河将她的一切变化看在眼里。
他开始习惯身后总有这么一道安静的身影。训练时,他会刻意加重她的负荷,看着她咬牙坚持、额头渗出细密汗珠的样子,心中会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有时任务归来,身上带着伤和血腥气,他会径直走到缩在角落看书的苏昭影面前,将擦拭匕首的布,或是沾了污血的暗器,直接扔给她。
苏昌河清理干净。
命令简短而生硬。苏昭影会默默接过,拿出工具,低着头,一丝不苟地完成。她垂着眼睫时,侧脸线条柔和又认真。

苏昌河会靠在门框上,抱臂看着,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纤细的脖颈和微微颤动的睫毛上,一看就是很久。
他不知道这算什么。他只知道,看着她在自己的领域里,做着他要求的事,这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和……掌控感。
一次,苏昭影在训练掷针时,为了击中高速移动的靶心,身体失衡,手背狠狠擦过粗糙的石壁,顿时鲜血淋漓。
旁边的苏家几个旁系子弟发出几声嗤笑。
苏昌河原本抱臂站在不远处看着,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动的,下一刻就已经站在了那几个嗤笑的子弟面前。
没有一句废话。
“啪!”“啪!”
两声清脆至极的耳光,狠辣利落,直接将那两人扇得踉跄后退,嘴角破裂,满眼惊骇恐惧。
苏昌河她的失败,轮得到你们笑?
苏昌河的声音不高,却像是淬了冰,带着十四岁少年不该有的阴鸷威压。
那两人捂着脸,噤若寒蝉,连声道歉都不敢,连滚爬爬地跑了。
训练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苏昌河这才转过身,走到捂着流血手背、有些怔忡的苏昭影面前。他低头看了看她的伤口,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扔给她,语气依旧是命令式的,甚至更冷硬了些。
苏昌河上药。下次再这么蠢,手废了也别来找我。
说完,他转身就走,背影透着不耐烦。
但苏昭影认得那瓶药。那是上次任务后,长老赏赐给苏昌河的极品金疮药,他自己都舍不得用多少。
她握紧微凉的瓷瓶,看着少年冷硬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流血的手背,心头涌上一阵极其陌生的酸涩和茫然。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一边对她如此严苛,一边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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