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雪,总带着金戈铁马的凛冽。
贺峻霖裹紧了身上的素色棉袍,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被白雪覆盖的军营。那里住着严浩翔,镇国将军,三日前刚从前线凯旋,却因功高盖主,被陛下以“休整”为名,软禁在营中。
他是翰林院的编修,与严浩翔本是两条平行线,却因三年前一场宫宴后的意外相识,结下了旁人不知的情谊。那时严浩翔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贺峻霖则是初入官场的清贵书生,两人在御花园的梅林下谈诗论兵,竟觉投契得很。
“贺编修,天寒,您怎么还在这儿?”身后传来侍卫的声音。
贺峻霖回过神,指尖已冻得发红:“我……随便看看。”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囊,里面是他连夜誊抄的兵书注解——严浩翔总说自己是粗人,读不懂那些拗口的兵法理论,他便一句句注解得浅显明白。
可如今,他连靠近军营的机会都没有。
正怔忡着,雪幕中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贺峻霖望去,见一骑快马冲破风雪,马上的人穿着玄色铠甲,身姿挺拔如松,不是严浩翔是谁?
他心头一跳,刚要出声,却见严浩翔翻身下马,径直朝城楼走来。侍卫们显然也没料到他会出现,一时竟忘了阻拦。
“贺儿。”严浩翔站在他面前,铠甲上还沾着雪粒,脸上带着风尘,眼神却亮得惊人。
“你怎么……”贺峻霖话未说完,就被对方一把攥住手腕。严浩翔的手带着常年握刀的薄茧,却异常温暖。
“陛下允我暂归府中,”严浩翔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我来接你。”
贺峻霖愣住,看着他被寒风吹红的鼻尖,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严浩翔也是这样,冒着大雪闯进他的翰林院,只为送一坛刚温好的烈酒,说“看你冻得发抖,暖暖身子”。
“兵书……”贺峻霖慌忙去摸袖中的锦囊,却被严浩翔按住手。
“不急,”严浩翔笑了,眉眼间的凌厉都化作柔和,“雪这么大,先跟我回家。”
他脱下自己的披风,裹在贺峻霖身上,带着他一步步走下城楼。披风上还留着严浩翔的体温和淡淡的硝烟味,贺峻霖埋在温暖的布料里,听着身边人沉稳的脚步声,忽然觉得,这长安的雪再冷,只要身边有这个人,便什么都不怕了。
马车碾过积雪,发出咯吱的声响。严浩翔掀开一角车帘,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世界,轻声道:“等过了这阵,我便向陛下请辞,带你去江南。那里没有风雪,只有杏花烟雨。”
贺峻霖靠在他肩头,指尖描摹着他铠甲上的纹路,轻声应道:“好。”
雪还在下,落在长安的宫墙,落在疾驰的马车,落在两个相依的身影上。这一程或许前路未卜,但只要并肩同行,便无畏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