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赴

断瀑后的风窟，第四日清晨。

陈小刀把玩着掌心那团“雷种”——三日来，他以《五雷》心法反复锤炼，将五脏之气凝成一枚黄豆大小的银蓝电丸，平时蛰伏丹田，战时瞬发。此刻他忽然翻腕，电丸沿经脉逆流至虎口，“噗”地炸成一张巴掌大的细雷网，贴地掠出，像一条银蛇精准缠住十丈外的一只岩兔。兔身僵直，毛无焦痕，神经却被瞬间麻痹。

“捕雷为索，可活捉，可留声。”少年咧嘴，露出两天来第一个轻松的笑。

……

枯杉林边缘，张猛面对一株两人合抱的铁杉，深吸一口气。龙象纹自肩背蔓延至拳锋，他并未出拳，而是双掌合十，猛然下拉——

“降龙伏虎·二重：借象沉！”

空气肉眼可见地凹陷，一股磅礴的下压力场以他为中心轰然坠地。铁杉枝桠“咔嚓”尽断，落叶被压成碎屑，地面陷出直径三米的浅坑。力场边缘，一头潜伏的影豹被活活压断脊骨，七窍流血。

张猛收势，喘息如牛，却笑得豪迈：“不碰你，也能降你！”

……

谷溪石滩，李秀禾以指为笔，在湿沙上画出一个简易圆阵。她抓出一把普通黄豆，以自身一滴血为引，撒入阵中。

“撒豆成兵·衍式：豆田回环。”

豆粒触地即生根，绿光交织，长成一片三尺高的“豆苗林”。苗叶锋利如刀，藤蔓穿梭，把闯入阵中的一群铁颚蝗瞬间切割、绞杀，随后藤蔓倒卷，将残骸养分吸回，豆田开花结荚——新豆成熟，落入她掌心，灵气竟比先前更浓一分。

“以战养战，越打越多。”少女拂去额前碎发，眸中映出一片青碧。

……

午后，石原上空云层忽然被巨力撕开。

龙太渊负手立于孤峰，黄金竖瞳俯瞰下方三处试炼场，微微点头。他抬腕，暗金护臂射出一束幽光，在虚空勾勒出一朵靛蓝莲花纹。

片刻，蓝雾自东而来，莲影浮现。蓝莲君赤足踏花，裙摆随风，像一抹流动的星海。

“稀客。”她慵懒开口，“将军竟主动找我？”

“石原。”龙太渊单刀直入，“你那株‘蓝心莲’感应到了什么？”

蓝莲君指尖一拈，一缕几乎透明的靛光在指背游走，像不安分的小鱼。

“昨夜子时，莲根轻颤。”她收起玩笑，声音低了几分，“波动自石原方向传来，时序混乱，带蝉翼振空之声……除了那头怪物，我想不到第二者。”

龙太渊眸光骤冷：“狱蝉王提前苏醒？”

“或只是翻身。”蓝莲君抬眸，“但足以让空间裂隙躁动。届时蛇骨之地，会变成众矢之的。”

两人对视，皆看到彼此眼底同一句话——

“必须提前赶到。”

……

傍晚，风窟上空忽然暗云翻滚。

龙太渊抬手，五指虚握，浩荡云气自四面八方汇聚，凝成一条百丈云龙，鳞甲分明，雷光隐现。他袖袍一震，云龙头颅低俯，背脊平整如镜。

“搬云为舟，夜行千里。”

基地深处，合金箱、晶能罐、药田栅……一件件被云气卷裹，稳稳落在龙背。三人看得目瞪口呆——那竟是龙太渊八年积攒的全部家当。

蓝莲君踏莲而起，莲瓣收拢化作靛蓝流光，落在云舟前端。她回身冲三人眨了眨眼：“小怪物们，上船。让你们体验一把‘龙云航线’。”

陈小刀把雷种往丹田一按，率先跃上；张猛扛起龙象纹闪烁的巨棒，紧随其后；李秀禾将新炼的“豆种囊”系紧，也踏入云背。

云龙昂首，发出一声无声长吟，云海翻涌，托起一船人影与物资，滑入夜空。

月色下，云舟如巨鲸游弋，方向正北——那片横亘在石原上的苍白蛇骨，在星雾中若隐若现，像一柄搁在大地上的腐朽巨刃，等待命运再次撞击。

风从云畔掠过，带来蓝莲君轻若游丝的低语：

“但愿赶得及，在蝉翼撕开天幕之前。”

龙太渊未答，只抬手按在云舵，黄金竖瞳映出远方蛇骨，冷光如炬。

云舟破夜，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