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巨蟹

船行第三日，灰蓝海面忽然隆起一座黑影——不是岛，是一只蟹。甲壳如铁山，钳刃似弯月，浪头被它随意拨弄，便化作十丈高的水墙，轰然砸向船舷。三十个生灵挤在不足三十步的甲板上，瞬间被浪雨浇透，船身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

“转舵！退！”郑涛嘶吼，手臂青筋暴起，舵杆却像被海水焊死，纹丝不动。凌霜把断冰火剑柄插入舵台，寒气冻住浪头，只为争取一息喘息；莫北摇动绞盘，齿轮桨疯狂反转，船却仍被浪涌推着，一步步滑向蟹钳的阴影。

安娜把最后一点青果渣塞进罗雪手里，自己抓起残破鱼叉，站在最前，“准备接舷战！”张海洋鳃膜张开，短刀反握；陈小刀指节雷光跳动，却被浪头一次次拍灭。三十人，三十柄残兵，面对一座会移动的岛屿，渺小得可笑。

深青指环忽然滚烫，蛊王爷的声音在众人脑中炸开：“退下——这是本王的猎物！”

浪头瞬间静止，像被一只无形巨手按下。黑雾从船首喷涌，指环脱落，在空中旋转，雾中传来甲壳摩擦的金属轰鸣。下一息，雾团炸裂，一头三倍于巨蟹的青铜巨蝎破空而出，尾勾如天刀，甲壳上映着无数细小蛊纹，像一片片活着的咒印。

巨蝎仰天嘶鸣，声浪卷起海啸，浪头反向砸向蟹壳。巨蟹被自己的浪头拍中，甲壳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呻吟。蛊王爷没有给对方喘息，尾勾闪电般贯下，一击洞穿蟹背，青血喷涌如瀑，染绿海面。巨蟹狂怒，双钳横扫，却被巨蝎左右钳爪死死扣住，甲壳在巨力下发出令人牙酸的爆裂声。蛊王爷猛地一扯，双钳连根断裂，蟹壳被生生撕开，内脏与青血倾泻而下，像一座崩塌的绿色山峰。巨蟹发出最后一声哀鸣，轰然沉入血绿海水，海面被巨尸砸出巨大漩涡，浪头久久才平息。

浪散，雾收，青铜巨蝎缓缓缩小，重新化作指环，落在船首，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响。甲板上一片寂静，众生目瞪口呆，手中残兵还保持着攻击姿势，却再也挥不下去。

江屿低头看向指环，指尖仍在颤抖——那不是恐惧，是他第一次真正认识到蛊王爷的恐怖的震惊之感。对这家伙的实力，江屿之前从未摸到边角。现在看到巨蝎和巨蟹的战斗，他才意识到和自己结契的这个老怪物为何能够令万虫臣服，为何能够在大家束手无策时给出馈赠，为何总是一副傲慢的样子。之前有强如神明的狱蝉王衬托着，这老蝎子略弱一些的实力看起来没那么可怕，再加上封印的效果严重限制了祂的力量，所以威慑力就进一步减弱了。

浪头推来巨蟹残尸，像一座绿色岛屿横在船旁。郑涛深吸一口气，把断舵重新握紧，声音低哑却坚定：“靠过去——收集材料。”船身缓缓转向，破冰声在死寂海面响起，像一把钝刀，划开了下一段未知的航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