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午后,风比刀更薄。船头破浪声单调得像心跳,郑涛把舵杆攥得发白,额上冷汗汇成细流,滑进眼角,一阵刺痛。他本想硬撑,可膝盖突然发软,整个人向前栽去——臂甲撞在舵台,发出空洞的金属响。
“郑涛!”林小雨的惊呼还没落,一道银蓝身影已掠到船首。星尘把纳米核心贴在郑涛颈侧,光点闪烁,读出体温与心率,声音罕见地急促:“高热,脱水,肌肉纤维断裂——立刻休息!”
她不由分说,把郑涛打横抱起,纳米光翼在背脊展开,轻轻滑向后舱。舱门合拢,光线骤然柔和,银白壁面映出两人模糊的轮廓。
后舱狭窄,却干净。星尘把郑涛放在折叠床上,手指一点,壁面渗出温水,她用手帕蘸湿,轻轻擦过他额角,动作比海风更轻。
“郑涛,”她低声唤,像确认一个珍贵物件,“别睡,先喝水。”她把温水递到他唇边,杯沿贴着他的下唇,一点点倾斜。温水滑过喉咙,郑涛睫毛颤了颤,终于睁开眼,声音沙哑:“……星尘?我没事,只是累。”
星尘没接话,只是把纳米核心贴在他胸口,光点跳动,像一颗小小的心。“你叫郑涛,我记得很清楚。”她轻声说,“从星梭号到蟹山,再到这片海,我会记着你的名字。”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所以,别让我担心。”
郑涛看着她,银蓝光照在她脸上,映出细微的绒毛,像镀了一层柔边。他忽然觉得,后舱比蟹山温暖,比莲国安静,比任何一处都更像“可以休息的地方”。他轻轻点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好,我休息。”
星尘嘴角微微扬起,像纳米光点轻轻跳动,她把被子拉到他下巴,轻声说:“睡吧,我守着你。”
同一时刻,船首。
凌霜把断成两截的冰火剑柄插在舵台,寒气在金属表面结出霜花。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指尖在剑柄断口轻轻抚过,像在抚摸旧友的伤口。
“风雷冰火,四剑归一。”她低语,寒气与雷光在断口交汇,霜与电交织成一道细小的光桥。她睁开眼,眸中映出光桥,像映出一条回家的路。
“舵交给我。”她声音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修剑,也修航向。”她把断剑插入舵台,寒气冻住舵杆,雷光在冰层下闪烁,像给舵杆装上一颗跳动的心。她转身,看向众人,“跟着我,不会迷航。”
船尾,餐区。
多罗迦把最后一块蟹黄塞进三头六臂的颅骨,紫光在眼窝一闪,颅骨开始缩小,六臂收拢,最终化作一个散发着紫色荧光的人形,面容温和,像被紫光磨去棱角的玉。他把颅骨放在桌上,紫光在桌面铺开,像铺上一层柔软的纱。
刘老师把残破石鼎放在桌上,声音轻却温和:“这才是你的真容?”
多罗迦点头,声音像被紫光过滤,柔和得不像话:“阿修罗族,多罗迦分支,三头六臂的骸骨状是战形,这才是日常形。”
图特摩斯把碎裂的荷鲁斯之镜放在桌上,声音低哑:“你的徒弟呢?战形时没见你放出。”
多罗迦苦笑,紫光在指尖一闪,一个巴掌大的紫色光球出现在掌心,光球里,一个缩小的人影静静躺着,像被时间凝固的玩偶。
“他在这里,”多罗迦声音低下去,“战形时,我把他收进储物空间,怕他被战斗波及。现在,我该放他出来了。”
紫光一闪,光球破裂,一个缩小的人影落在桌上,像被时间解冻的玩偶,缓缓睁开眼,望向众人,声音轻得像被紫光过滤:“师父,我们到了吗?”
多罗迦点头,紫光在指尖一闪,轻声说:“到了,但路还长。”
紫光在船尾铺开,像铺上一层柔软的纱,把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铺上一层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