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

蛋糕上的烛泪已经凝固成蜡黄色的条纹，母亲回房休息前拍了拍格里的胳膊，眼神里的期待像未说尽的话。客厅里只剩他们三个，壁炉里的火快熄了，木柴偶尔爆出细碎的火星，在地毯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格里正弯腰系鞋带，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扣时，身后传来哈萨克的声音。

“哥。”

他的动作顿了顿。好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从对方嘴里这样平静地说出来，没有少年时的黏糊，也没有分别前的紧绷，就像在叫一个寻常的家人。格里直起身，没回头：“我该走了，明天还有事。”

“住下吧。”哈萨克走到他身后，呼吸的温度落在颈侧，比壁炉的余温更烫，“房间一直给你留着，床单上周刚换过。”

格里转身时差点撞上他的肩膀。哈萨克比记忆里更高了，淡琥珀色的眼睛在昏光里像盛着融了一半的蜜，睫毛上还沾着点蛋糕上的糖霜——刚才切蛋糕时母亲抹上去的，他没擦掉。

“不了，”格里后退半步，拉开距离，“曼斯奥先生明天要求我去给他复查，我得提前准备。”

“你在曼斯奥家做了六年私人医生？”哈萨克的声音很轻，“妈说你很少提工作的事。”

格里攥紧了手。那是他刻意的，他不想让任何关于自己的消息，通过母亲的转述落到哈萨克耳朵里。可此刻对方提起曼斯奥夫妇时的平静，倒让他莫名松了口气，又莫名发慌。

“嗯，他们人不错。”他含糊地应着，视线扫过客厅角落的书桌，上面摊着几本解剖学图谱，页边写满密密麻麻的批注，字迹和哈萨克少年时一样，带着点刻意用力的工整。

“你还在学神经外科？”格里忍不住问。

“嗯，今年毕业答辩。”哈萨克的嘴角弯了弯，“老师帮我改了三次论文提纲，他在脑科临床那块很厉害。”

提到穆斯林，格里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沙发。那个高瘦的年轻人正陷在柔软的垫子里翻书，淡黄色的头发垂在额前，遮住了半只蓝眼睛，手指在书页上滑动的动作很慢，像在刻意等什么。听见他们说话，他抬起头，视线精准地落在格里脸上，笑了笑：“学长要是住下，说不定能给哈萨克的论文提提意见？毕竟你当年可是系里的‘活体解剖教科书’。”

那是格里学生时代的绰号，因为他总能精准找到解剖模型上最隐蔽的神经节点。穆斯林记得——格里的喉结动了动，没接话。

“哥，”哈萨克往前挪了半步，几乎要贴上他的影子，“五年了。你连我的信都没拆过。”

格里的心脏猛地一缩。那些印着曼斯奥庄园地址的信封，他确实全堆在抽屉最底层，牛皮纸边缘都泛了黄。他大约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光是想象哈萨克坐在书桌前写信的样子，就足够让他整夜失眠。

“我……”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没什么能辩解的。是怕看到思念，还是怕看到怨恨？或许都有。

“就住一晚。”哈萨克的声音放得更软，像在哀求，“明天早上我做你喜欢的番茄培根意面，用你以前教我的方子。”

格里的视线落在对方手背上——那里以前被烫过。那时哈萨克还没他高，总仰着小脸叫“哥，我帮你”，现在却要他微微抬头才能看清眼睛了。

“学长要是担心曼斯奥先生，”穆斯林突然合上书，站起身，1米9的身高带来莫名的压迫感，“我可以帮你打个电话说明情况。我跟曼斯奥太太认识，她很通情理。”

格里皱眉：“不用。”

“可我已经拨过去了。”穆斯林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通话界面，“你看，有时候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他的蓝眼睛亮得惊人，像藏着片翻涌的海。格里突然想起毕业那天的事。那时他只觉得荒谬，现在却被这句话烫得耳尖发疼。

“老师。”哈萨克低声制止，却没看穆斯林，眼睛一直盯着格里。

壁炉里的火彻底灭了，客厅里的光线暗下来，只有落地灯在地毯上投出一圈暖黄。格里看着哈萨克眼里的期待，看着穆斯林嘴角那抹了然的笑，突然觉得自己像被两张网兜住的鱼，挣扎了五年，还是没逃出去。

“……好吧。”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就一晚。”

哈萨克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星火，连带着淡琥珀色的瞳孔都剔透起来。他立刻转身往楼梯走：“我去给你拿睡衣，还是你以前穿的那件蓝格子的，妈一直没扔。”

格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橘红色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身后传来穆斯林的轻笑声，他回头，对上那双像海洋一样的眼睛。

“学长，”穆斯林走近一步，声音压得很低，“你看，命运有时候比手术刀还精准。”

格里没说话，只是攥紧了手，指节泛白。他知道穆斯林想说什么，也知道哈萨克没说出口的那些话。可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回应，只能用沉默和刻意的冷淡，掩盖心底那片早已乱成麻的慌张。

楼梯上传来哈萨克的脚步声，他抱着叠好的睡衣下来，脸上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笑意：“哥，我帮你把房间暖气打开了。”

格里接过睡衣，布料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他点了点头，转身往楼梯走，避开了两个人的视线。

走廊尽头的房门虚掩着，推开门时，他看见书桌上放着个相框——是他和哈萨克十七岁那年的合照，两个人穿着校服，挤在镜头前傻笑，橘红色的头发在阳光下亮得像火焰。

格里看着那个相框，只觉得恶心，格里非常确信自己不会对弟弟有任何心思，他想让弟弟回到正轨上，他们家需要一个传宗接代的人，但那个人必须是他弟弟，他已经办不到了。

格里拿起那个相框，放在了抽屉里，他不想看见，即使他只在这里收留一晚。

哈哈，我真的超喜欢他们的故事，这个故事也是综合了一定的东西的哈，这是我第一个oc，我真的超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