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箭雨稍歇,马车外厮杀声却愈烈。
柯眠面不改色,只轻抚袖口皱褶:“看来有人不想本宫回府呢。”
沈诺护在她身前,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窗外。刺客约十余人,黑衣蒙面,出手狠辣,与日间城外杀手路数迥异,倒像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殿下待在车内。”沈诺话音未落,人已如红蝶般掠出车窗。
银丝在月下泛着寒光,所过之处血花飞溅。她身形飘忽,每一步都踏在常人难以想象的方位,正是祈清独步天下的“凤舞步”。
远处屋顶,银面人负手而立,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混战中,一道白影悄然而至。张真源银针连发,三名刺客应声倒地,伤口不见血,只留一点青紫。
“沈姑娘好身手。”他翩然落在沈诺身侧,指尖银针流转,“可惜杀气重了些。”
沈诺侧身避过一支冷箭:“毒医也要插手?”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张真源微笑,“太子殿下担心姑娘安危。”
话音未落,他忽然揽住沈诺的腰疾退三步。方才站立处,三枚淬毒银钉没入青石板,发出“滋滋”轻响。
“小心些。”张真源松开手,指尖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银钉,“唐门的‘见血封喉’,沾上一点可就麻烦了。”
沈诺瞥他一眼:“多事。”
战局忽变。刺客阵型一变,分出四人直取马车!
“保护殿下!”张凌赫的喝声传来。他与顾染曦竟去而复返,率大理寺侍卫加入战局。
顾染曦长剑如虹,招式狠辣刁钻,与日间所用摘星手同出一脉却更显阴毒。她一剑刺穿刺客咽喉,冷眼扫过沈诺:“愣着作甚?”
四人合围马车,刀光劈向车厢。
千钧一发之际,三道银针破空而来,精准钉入刺客腕间。三人惨叫弃刀,第四人的刀却被一枚白玉棋子击偏——那棋子去势不减,直没入对方眉心。
张真源与沈诺对视一眼,同时出手。
“配合不错。”张真源轻笑,手中银针连发,逼退后续刺客。
沈诺不语,袖中银丝卷住一名刺客脖颈,发力甩出撞翻两人。
此时刘耀文的声音自屋顶传来:“哟,这么热闹也不叫我?”
黑影如蝠掠下,短刃翻飞间血光四溅。他杀人的手法极其利落,每招皆取要害,与平日嬉笑模样判若两人。
顾染曦见状冷哼:“暗夜的修罗终于现了本色。”
刘耀文一刀割断刺客咽喉,笑答:“比不得顾大人堂上刑讯时的风采。”
张凌赫长剑如龙,挡开射向柯眠的冷箭:“够了!先退敌再说!”
三方人马各怀心思,却意外形成合围之势。不过半盏茶功夫,刺客尽数伏诛。
顾染曦检查尸体后蹙眉:“齿藏毒囊,死士无疑。”她掀开一具尸体衣领,露出颈后火焰纹身,“‘焰堂’的人。”
张凌赫面色凝重:“焰堂索价千金,谁这么大手笔?”
众人目光不约而同看向柯眠。
长公主从容下车,裙摆不染尘埃:“想要本宫命的人不少,舍得花千金的倒不多。”她笑吟吟看向顾染曦,“顾大人以为呢?”
顾染曦面无表情:“臣会查清。”
“有劳了。”柯眠转向沈诺,亲昵地替她理了理鬓发,“妹妹没受伤吧?方才可真吓坏本宫了。”
沈诺避开她的手:“无恙。”
张真源忽然走近:“沈姑娘手腕被银钉划伤了。”不由分说执起她右手,指尖银针一闪,挑出一丝黑血。
刘耀文眼神一厉:“你做什么?”
“唐门剧毒,见血封喉。”张真源取出瓷瓶洒上药粉,“再晚半刻,大罗神仙也难救。”
沈诺蹙眉看向手腕——果然有道细微划痕,已泛青黑色。她竟全然未觉。
张真源包扎动作轻柔,声音却淡:“姑娘方才用的凤舞步,精妙绝伦,可惜内力运转稍有滞涩。可是练功时伤过经脉?”
沈诺抽回手:“不劳费心。”
柯眠笑道:“张先生医术通神,不如请先生为沈姑娘好生诊治?”
“荣幸之至。”张真源微笑,“在下寓所就在附近,药材齐全。”
刘耀文冷哼:“黄鼠狼给鸡拜年。”
顾染曦忽然道:“既然沈姑娘有伤在身,不如随本官回大理寺,自有太医诊治。”
张凌赫附和:“如此甚好。”
柯眠眉梢微挑:“本宫看还是...”
“去张先生处吧。”沈诺突然开口。
众人皆怔。
沈诺看向张真源:“有劳了。”
张真源眼中闪过讶异,随即含笑:“姑娘请。”
望着二人远去背影,柯眠笑容渐冷。刘耀文嗤笑一声,遁入暗影。顾染曦与张凌赫低语数句,率众离去。
长街复归寂静,只余满地狼藉。
远处阁楼上,银面人轻抚左腕疤痕,低声轻笑:“傻丫头,还是这般要强。”
张真源寓所清雅异常,满室药香。
“姑娘请坐。”他屏退僮仆,亲自煎药,“此毒虽烈,好在及时逼出,服两剂药便无碍了。”
沈诺打量四周:“先生与太子很是相熟?”
“殿下于我有知遇之恩。”张真源将药碗推至她面前,“姑娘今日为何选择来我这里?”
沈诺不答,反问道:“先生白日说,太子想与我切磋武艺?”
张真源轻笑:“殿下醉心武学,尤慕祈清先生绝技。听闻凤舞九天重现江湖,自然心向往之。”他话锋一转,“不过姑娘可知,今日那些刺客,原本目标并非长公主?”
沈诺端药的手微微一顿。
“他们的目标是你。”张真源注视着她,“有人不想你活着进城。”
“先生如何得知?”
“因为...”张真源指尖银针忽现,直刺她面门。
沈诺翻腕格挡,药碗应声而碎。二人瞬息过手数招,银针与指尖相击,竟发出金石之声。
“因为那枚银钉。”张真源忽然后撤,摊开手掌,掌心赫然是那枚淬毒暗器,“这上面淬的不是唐门毒,而是南疆蛊毒。”
他指尖轻弹,银钉没入梁柱:“中此毒者,三日内力尽失,任人宰割。对方不想立刻要你的命,而是要活捉你。”
沈诺眸光微沉:“先生懂得不少。”
“略知一二。”张真源微笑,“还知道姑娘方才运功时,气海有刺痛之感——可是三年前练功走火入魔所致?”
沈诺终于变色:“你如何得知?”
“因为我曾见过类似症状。”张真源取出针囊,“祈清先生当年,也是同样伤势。”
烛火摇曳,银针泛着寒光。
“姑娘,”张真源声音温和,“可愿让在下为你诊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