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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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祠烟尘未散，太子马嘉祺的目光已落在沈诺手中的碎玉上。

“这玉佩...”他温声开口，指尖虚虚一点，“似乎是祈清先生的旧物。”

沈诺收拢掌心，碎玉棱角硌入皮肉：“殿下认得？”

“年少时曾见先生佩过。”马嘉祺笑意温润，眼底却深不见底，“说来惭愧，孤曾拜先生为师，虽只得三月指点，也算有半师之缘。”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祈清竟曾是太子之师，这秘闻从未有人知晓。

刘耀文冷笑：“殿下这师父认得倒巧，偏偏在先生‘死后’十年才说。”

马嘉祺不恼反笑：“刘公子说笑了。先生当年辞别匆忙，孤亦不知缘由。”他转向沈诺，语气恳切，“若姑娘真是先生传人，可否告知先生如今何在？”

沈诺尚未答话，顾染曦忽然插话：“殿下，臣以为当务之急是追捕银面人。此人武功高强，若真是祈清...”她意味深长地停顿，“恐生大变。”

张凌赫附和：“臣已命人封锁城南各巷，他受伤不轻，应未走远。”

马嘉祺颔首：“有劳将军。”却又话锋一转，“只是若真是先生，孤倒想当面问一句——当年为何不辞而别？”

这话问得蹊跷，仿佛已知银面人就是祈清。

沈诺忽然道：“殿下今日来得巧。”

马嘉祺微笑：“巧合与否，皆看天意。”他目光扫过她腰间，“姑娘这枚白玉棋子，倒是别致。”

沈诺心中一凛。这棋子是师尊所赠，她一直贴身收藏，外人绝难看见。

“寻常玩物罢了。”

“是么？”马嘉祺忽然探手，速度之快竟无人看清！指尖已触到棋子边缘。

沈诺疾退，棋子却已被他拈在指间。二人一触即分，电光火石间已过一招。

“殿下这是何意？”沈诺眼神骤冷。

马嘉祺把玩着棋子，笑意更深：“白玉为底，金丝为纹，这雕工像是宫内手艺。”他翻转棋子，露出底部极小一个“祺”字，“巧了，与孤的私印倒有几分相似。”

刘耀文骤然变色：“这是东宫之物？”

马嘉祺不答，只将棋子递还：“姑娘从何处得来？”

沈诺接过棋子，指尖发凉。这棋子是师尊十年前所赠，若真是东宫之物...

“故人所赠。”

“哪位故人？”马嘉祺步步紧逼。

忽然破空声至，一枚银针直射太子面门。

马嘉祺袖袍一拂，银针没入袖中。张真源缓步而出：“殿下恕罪，手滑了。”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顾染曦厉声道：“张真源！你敢对殿下无礼！”

张真源躬身：“臣不敢。只是见这棋子有趣，想看得清楚些，不慎失手。”他转向马嘉祺，“殿下可知这棋子并非白玉，而是冰髓所制？”

马嘉祺挑眉：“哦？”

“冰髓乃极北寒玉，十年方得一寸。”张真源指尖银光一闪，棋子竟泛起幽幽蓝光，“更妙的是，其中藏着一道剑气。”

蓝光流转间，隐约可见一道凤形剑影。

刘耀文失声：“凤鸣剑气…”

马嘉祺笑容微滞：“传说祈清将一道剑气封入冰髓，赠予...赠予最重要之人。”他看向沈诺的眼神深了几分，“看来姑娘与先生关系匪浅。”

沈诺攥紧棋子，冰髓寒意沁入掌心。她忽然想起师尊赠棋时的话：“若遇性命之危，碎棋可保一命。”

原来早有安排。

远处忽然传来喧哗，一队禁军疾奔而来：“殿下！皇宫遇袭！”

马嘉祺面色一肃：“何处？”

“藏书阁！贼人盗走了...盗走了《凤鸣卷》！”

举座皆惊！

柯眠倏然变色：“《凤鸣卷》？当真？”

禁军统领跪地：“千真万确！值守侍卫皆中奇毒，与今日城外刺客所中之毒一模一样！”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沈诺。

顾染曦冷笑：“好一招调虎离山。沈姑娘，你方才一直在何处？”

刘耀文挡在沈诺身前：“她一直在此，众人皆可见证。”

“是么？”顾染曦逼视张真源，“张先生，你最后见到沈姑娘是何时？”

张真源沉默片刻：“二更时分，在下为沈姑娘行针后离开。”

“也就是说，三更前有半个时辰，无人知晓沈姑娘去向？”

气氛顿时凝固。

马嘉祺忽然道：“孤相信不是沈姑娘所为。”

众人皆怔。

太子温声道：“若真是姑娘，又何必显露凤舞九天引人怀疑？更何况...”他目光扫过满地狼藉，“银面人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

柯眠轻笑：“殿下英明。本宫也觉得，是有人故意栽赃。”

正在此时，一名大理寺侍卫匆匆而来，在顾染曦耳边低语数句。

顾染曦脸色顿变：“你说什么？在沈姑娘客房搜出了这个？”

她掌心摊开，赫然是一页残卷，上书《凤鸣卷·残篇》。

沈诺瞳孔骤缩——这残篇字迹，与师尊手书一般无二。

“沈姑娘，”顾染曦声音冰冷，“请随本官回大理寺一趟。”

刘耀文欲阻拦，却被禁军围住。张真源银针已扣指间，却被马嘉祺淡淡一眼制止。

“殿下！”刘耀文急道，“这分明是陷害！”

马嘉祺叹息：“孤亦相信姑娘清白。但证据确凿，不得不查。”他看向沈诺，语气温和，“姑娘放心，若真是冤枉，孤定还你公道。”

沈诺环视众人——柯眠垂眸掩去神色，顾染曦面若寒霜，张凌赫欲言又止，刘耀文焦急万分，张真源若有所思。

而太子殿下...笑得温润如玉，眼底却毫无笑意。

她忽然明白了。从银面人出现到此刻，每一步都在他人算计之中。

“不必劳烦大理寺。”沈诺忽然开口，“我随殿下入东宫。”

举座皆惊。

马嘉祺眼中闪过讶异：“姑娘这是...”

“殿下不是想切磋武艺么？”沈诺直视他，“择日不如撞日。”

马嘉祺默然片刻，忽然轻笑：“好胆识。”他伸手做请，“姑娘，请。”

刘耀文急道：“不可！”

沈诺却已随太子而去。经过张真源身边时，一枚冰髓棋子悄无声息落入他袖中。

东宫深处，烛火通明。

马嘉屏退左右，亲自斟茶：“姑娘现在可以说了。”

“说什么？”

“《凤鸣卷》下落。”马嘉祺微笑，“或者说，祈清先生的下落。”

沈诺垂眸：“殿下认定我知道？”

“方才那页残卷是孤令人放的。”马嘉祺语出惊人，“字迹模仿得可像？”

沈诺蓦然抬眼。

马嘉祺轻笑：“孤若要害你，何必用这等拙劣手段？不过是想请姑娘来做客，又怕请不动罢了。”

他忽然压低声音：“先生可还安好？”

沈诺不答反问：“殿下为何关心？”

“因为...”马嘉祺指尖沾茶，在案上画下一道凤羽纹样，“这是先生与孤的暗号。三日前，孤收到这个。”

茶迹未干，与那弩箭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沈诺心中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所以？”

“所以孤知道先生还活着，且遇到了麻烦。”马嘉祺凝视她，“姑娘，孤是友非敌。”

窗外忽然传来三声更鼓。

马嘉祺神色微变：“时间到了。”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破窗而入，剑光直取太子咽喉。

沈诺下意识出手，指尖凤栖丝疾射而出，缠住剑刃。

来人黑巾蒙面，见状冷笑：“果然是一伙的！”剑势一变，竟向她刺来！

马嘉祺忽然揽住沈诺的腰疾退，袖中玉箫格开剑锋：“大胆！”

刺客招式狠辣，剑剑致命。马嘉祺护着沈诺且战且退，竟显出极高明的武功。

混乱中，刺客忽然甩出三枚银钉！马嘉祺挥箫击落两枚，第三枚直射沈诺心口！

电光火石间，马嘉祺转身护住她，银钉没入他左肩。

“殿下！”侍卫们惊呼涌入。

刺客见状欲逃，却被沈诺凤栖丝缠住脚踝摔倒在地。面巾滑落，露出张年轻面孔。

马嘉祺按住伤口，血自指缝渗出：“谁派你来的？”

刺客咬牙：“狗太子！你与祈清勾结，盗取《凤鸣卷》，还想陷害沈姑娘...”

忽然他口喷黑血，倒地气绝。

张真源匆匆赶来，检查后蹙眉：“齿藏毒囊，死士。”

马嘉祺苦笑：“看来有人不想孤与姑娘交谈。”

沈诺看着他流血的伤口，忽然道：“殿下为何舍身相救？”

马嘉祺凝视她：“因为姑娘是先生最重要的人。”他轻声补充，“也是孤最重要的人。”

这话说得蹊跷，沈诺正待细问，他却已支撑不住倒下。

张真源急忙施针：“殿下中毒了！”

银钉伤口处黑血蔓延，与日间沈诺所中之毒一模一样。

南疆蛊毒。

沈诺站在原地，看着混乱人群，忽然觉得寒冷彻骨。

这东宫，比想象中还要危险。

而太子舍身相救的眼神，与记忆中某个模糊身影渐渐重叠。

十年前那个血夜，似乎也有这样一个少年，在火光中向她伸出手...

“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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