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五十分，训练场的探照灯将黑暗撕开一道惨白的裂口。
左奇函靠在射击场的铁网边，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眯眼望着天边那轮尚未褪去的血月。他的作战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领口敞开，露出锁骨处那枚星芒剑纹身——在暗红月光下，家徽像一道未愈的伤疤。
“迟到三分钟。”
冷硬的声音从背后刺来。左奇函回头，看见杨博文站在十米外的战术灯下，整个人像一柄出鞘的军刀。他脚边放着两个军用金属箱，箱盖敞开，露出里面泛着冷光的特制训练装备。
“这不还没到五点——”左奇函话音未落，突然侧身闪避。
“砰！”
一颗实弹擦着他耳畔掠过，在铁网上炸开火星。
“第一课。”杨博文放下还在冒烟的配枪，“战场上没有倒计时。”
——
金属箱里取出的是重力束缚装置。当左奇函被强制戴上三十公斤的磁力腕箍时，他嗤笑出声：“就这？”
杨博文没有回答，只是按下遥控器。
“咔哒。”
左奇函的瞳孔骤然收缩——腕箍内侧弹出的神经刺针扎进了他的尺动脉。这不是普通的负重训练，而是直接干扰运动神经的军用刑具。
“移动靶场，两百个移动标靶。”杨博文指向被血月染红的训练区，“用你的SAVL，全部命中要害。”
左奇函活动了下刺痛的手腕，突然咧嘴一笑：“要是我不呢？”
“那你就戴着这东西吃饭睡觉。”杨博文解开自己的袖扣，“直到你右手肌肉萎缩，再也扣不动扳机。”
标靶开始无规律移动。左奇函举枪的瞬间就察觉异样——神经刺针让他的食指每秒震颤十七次，常规射击根本不可能命中。
他闭上眼睛。
血月的红光透过眼皮，在视网膜上烙下一片暗影。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母亲临终前掐住他脖子的手，祖父书房里永远上锁的武器柜，还有第一次能力暴走时，那些在千米外炸成血雾的活靶……
“锚点。”他轻声道。
子弹破膛的瞬间，两百个标靶的金属支架同时扭曲变形，像被无形的巨手拧成麻花。而本该命中靶心的子弹，全部诡异地悬停在半空。
杨博文的记录仪发出刺耳的警报——所有弹道数据都显示，这些子弹原本的轨迹会互相碰撞炸膛。
“这就是你的‘控制’？”杨博文一脚踹在左奇函膝窝，强迫他跪在碎砾上，“让子弹在空中自毁？”
左奇函喘着粗气冷笑：“您不是要命中要害吗？我让它们永远飞不到目标，够安全了吧？”
金属箱里取出第二件装备：脑波抑制器。当带倒刺的金属环卡住左奇函的太阳穴时，他终于变了脸色。
“知道为什么叫‘锚点’吗？”杨博文启动装置，电流顺着神经刺针窜进左奇函的大脑，“不是让你当逃兵的。”
——
正午的烈日下，左奇函拖着五倍重力的磁力链在沙地爬行。沙粒混着汗水黏在伤口上，每一步都像在刀尖蠕动。
杨博文坐在全地形车上，枪口抵着左奇函的后心：“慢了。”
“操你……”左奇函的咒骂被又一记电击打断。
“北极狼的耐力极限是连续奔跑八十公里。”杨博文调出左奇函的生理数据，“你现在才到三分之一。”
沙地尽头突然升起模拟炮火。左奇函在爆炸中翻滚躲避，磁力链却突然被远程激活，将他死死钉在原地。
“战场上没有‘累了’。”杨博文扔下一支肾上腺素，“自己扎。”
针头刺进颈动脉时，左奇函的视野突然变得血红。他看见十四岁的自己站在祖父的书房里，老人用同一支针剂抵着他的脖子说：“左家的孩子，要么成为武器，要么变成尸体。”
沙地突然塌陷。左奇函坠入三米深的陷阱，倒刺铁丝网从四面收拢——这是专门针对SAVL能力者的禁闭装置。
“求饶就放你出来。”杨博文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左奇函蜷缩在陷阱底部，突然笑了。他染血的手指按在铁丝网上：“锚点。”
整张铁丝网突然扭曲变形，倒刺全部调转方向朝外崩飞。当左奇函满身是血地爬出陷阱时，杨博文正在终端上记录数据：“力量控制提升12%，情绪波动仍在阈值之上。”
——
深夜的隔离训练场，血月升至天顶。
左奇函被锁在特制拘束椅上，十二根输液管同时往他静脉注射镇定剂。监控屏上的脑波图剧烈震荡，警报声此起彼伏。
“第三阶段要开始了。”杨博文戴上防护面罩，按下墙上的红色按钮。
拘束椅的金属枷锁全部弹开。左奇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瞳孔已经变成野兽般的竖瞳。他的视线扫过观察窗外的杨博文，突然抬手——
“砰！”
防弹玻璃出现蛛网裂纹。没有枪，没有武器，仅仅是“注视”，就让子弹凭空出现在弹道上。
“概念锁定……”杨博文调出所有监控探头，“原来如此。”
血月下的左奇函开始无差别攻击。训练场的金属墙体被看不见的力量撕开，散落的枪械零件自动组装成武器，甚至监控探头的螺丝都自行脱落变成子弹。
当第一个医疗机器人被“锚点”能力拧成废铁时，杨博文终于走进训练场。他手里拿着左奇函母亲的照片。
“看着我。”杨博文把照片举到暴走的左奇函面前，“这是谁？”
女人的笑脸在血月下泛着柔光。左奇函的攻势突然停滞，他颤抖的手指碰触照片边缘，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杨博文趁机将抑制剂扎进他的颈动脉。在左奇函倒下的瞬间，他听见对方含混的呓语：
“妈妈…别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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