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余沐阳猛地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手臂上的青紫色纹路还在隐隐发烫，他踉跄着扶住桌角，看向房间里触目惊心的景象——地板上残留着银白色的黏液，墙壁上布满晶体碎裂的痕迹，那些灰黑色的细毛像霉菌般蔓延在角落，甜腻的腐烂味还未完全散去。

“别碰那些东西！”他一把按住想去捡地上晶体碎片的李梓涵，声音因后怕而发颤，“刚才……刚才窗外的雾气，还有那些坠落的光点，它们会钻进身体里！”

李梓涵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青痕，想起刚才看到的“晶体人”和皮肤下蠕动的凸起，突然控制不住地发抖：“那个女生……还有倒地的人呢？”

众人这才发现，房间里除了他们三个，再没有其他人的身影。那些被晶体覆盖的、抽搐的人仿佛凭空消失了，只留下满地狼藉证明刚才的恐怖并非幻觉。邱凌霄走到破碎的窗边，指尖悬在布满裂痕的玻璃前，不敢再触碰——窗外的天空已经恢复了死寂的黑暗，刚才坠落的星河、收缩的光带触须都不见了，只有远处零星的火光还在闪烁，衬得城市轮廓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我们好像……睡着了？”邱凌霄摸着后颈，那里的皮肤还有些发麻，瞳孔里残留的星光感渐渐褪去，但大脑深处的吟唱声似乎还在回响，“在房门被撞开之后，我记得……”他顿住了，看向自己的指甲缝，银白色的黏液已经干涸，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余沐阳突然指向走廊方向，声音压得极低：“你们听……”

寂静中，走廊里的“嗒嗒”声又响了起来，比刚才更近，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踩着湿漉漉的地面缓慢移动，伴随着若有若无的、玻璃摩擦般的嘶鸣。而房间角落的灰黑色细毛，似乎在无人注意时又伸长了几分，甜腻的香气悄然变浓。李梓涵瞬间捂住嘴，硬生生把尖叫憋回喉咙里，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她下意识往余沐阳身后缩，眼睛死死盯着虚掩的房门，那里残留的雾气还在缓缓流动，仿佛藏着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快找东西堵门！”余沐阳低喝一声，抄起旁边翻倒的金属椅子。邱凌霄也反应过来，踉跄着拖过沉重的铁皮柜，两人合力将柜子推到门后，金属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恰好盖过了走廊里越来越近的“嗒嗒”声。

就在柜子顶住门板的瞬间，“咚”的一声闷响从门外传来，像是有什么重物撞在了门上。门板剧烈晃动，灰尘簌簌落下，余沐阳死死抵住柜子，手臂上的青紫色纹路突然刺痛起来，像是有电流顺着血管窜动。

“它们在外面！”李梓涵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突然指向墙角——那些灰黑色的细毛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桌腿上，毛尖闪烁着微弱的银光，甜腻的香气浓得几乎让人窒息。更可怕的是，地板上干涸的银白色黏液正在缓慢流动，像活物般朝着最近的人蠕动。

邱凌霄猛地后退，后腰撞到破碎的窗户，冷风灌进来让他打了个寒颤。他这才发现，自己后颈的皮肤不知何时变得冰凉，伸手一摸，指尖竟沾到了一丝黏腻的液体——不是银白色，而是带着金属腥味的暗红色。

“我的脖子……”他话音未落，门外的撞击声突然变得密集，“咚咚咚”的巨响中夹杂着玻璃摩擦般的嘶鸣，门板上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灰黄色的雾气顺着缝隙挤进来，在空气中凝成扭曲的丝线。

李梓涵突然尖叫：“毛！那些毛在动！”

众人低头看去，桌腿上的灰黑色细毛正以惊人的速度疯长，尖端裂开细小的吸盘，牢牢粘在地板上，朝着他们的脚边蔓延。余沐阳抬脚想踩，却发现自己的脚踝不知何时被银白色的黏液缠住，黏液像藤蔓般收紧，皮肤传来灼烧般的疼痛。

“快走！窗户！”邱凌霄嘶吼着扑向窗户，不顾碎玻璃划破手掌，用力推开变形的窗框。窗外的黑暗中，隐约有无数光点在闪烁，不是星星，而是散布在城市各个角落的、如同幽冥星辰般的光芒——和他们之前在人体内看到的光点一模一样。

门外的柜子突然被撞得倾斜，一只青灰色的手从门板裂缝里伸了进来，指甲缝里的银白色晶体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那只手在空中胡乱抓挠，指尖刮过金属柜面，留下刺耳的划痕。

余沐阳拽着李梓涵冲向窗户，手臂上的青紫色纹路已经蔓延到了肩膀，他感觉半边身体都在失去知觉。邱凌霄率先爬出窗户，跳到外面狭窄的窗台上，回头伸手去拉他们，却看到李梓涵的脚踝被突然暴长的灰黑色细毛缠住，细毛正顺着裤腿向上攀爬。

“快！”邱凌霄的声音嘶哑，掌心的鲜血滴落在窗台上，瞬间被某种力量吸成了暗红色的雾气。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巨响，金属柜轰然倒塌，门板彻底碎裂。无数只青灰色的手伸了进来，伴随着整齐划一的、玻璃摩擦般的嘶鸣，某种甜腻腐烂的气息瞬间压过了细毛的香气，灌满了整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