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柳家村的路比林清寒想象中更难走。越靠近村子，周遭越荒凉，杂草没过膝盖，路边的树木歪歪扭扭，投下斑驳的阴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她按秦伯的指引，避开了大路，走在一条被荒草掩盖的小径上。眼看前方炊烟袅袅，柳家村的轮廓已隐约可见，心头刚升起一丝希望，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小姑娘，一个人赶路啊？”
林清寒猛地回头，只见三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正狞笑着逼近，他们脸上带着酒气，眼神浑浊，一看就不怀好意。
“你们是谁？”林清寒握紧了袖中的银针，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我们是谁不重要。”为首的汉子舔了舔嘴唇，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这荒郊野岭的，姑娘一个人多危险，不如让哥哥们送你一程？”
另一个汉子接口笑道：“就是，我们柳家村别的没有，力气倒是有，保证能让姑娘‘舒坦’。”
污言秽语入耳，林清寒胃里一阵翻涌。她知道这些人没安好心，转身就想跑，却被其中一个汉子快步追上，一把抓住了胳膊。
“跑什么呀？”汉子的力气极大，捏得她骨头生疼，“陪哥哥们玩玩，少不了你的好处！”
“放开我！”林清寒挣扎着，将袖中的银针狠狠刺向汉子的手背。
“嘶——”汉子吃痛，骂了一声，反手就将她推搡在地。肩胛的伤口被重重撞击，疼得她眼前发黑。
三个汉子立刻围了上来，狞笑着开始撕扯她的衣服。粗粝的手掌抓住她的衣襟，只听“刺啦”一声，领口被撕开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素色的中衣。
“救命！有没有人啊！”林清寒放声呼救，声音在空旷的荒野里显得格外微弱。
她看到不远处的田埂上有几个村民在劳作，他们显然听到了动静，却只是麻木地看了一眼，便转过身继续干活，仿佛眼前的一切与他们无关。
林清寒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这些人，是被当年的案子吓怕了，还是早已变得冷漠麻木？
“别费力气了。”为首的汉子按住她的肩膀，酒气喷在她脸上，“这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另一个汉子已经伸手去解她的腰带，粗糙的指尖擦过她的腰侧，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林清寒拼尽全力扭动身体，却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绝望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裙摆被撕扯着向上掀起，中衣的领口被拉得更大，露出的肌肤在微凉的空气里战栗。那些肮脏的手在她身上乱摸，每一次触碰都像烙铁一样烫人，让她恶心又恐惧。
她闭上眼，屈辱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难道她今天，真的要遭此厄运？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少年音骤然响起，带着几分戏谑，几分凌厉：
“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姑娘家，算什么本事？”
三个汉子一愣，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青色劲装的少年正站在不远处的土坡上，约莫二十一二岁的年纪，身形挺拔，眉眼带着几分桀骜不驯，腰间挎着一把弯刀，笑容灿烂得像阳光下的向日葵，却偏偏眼神里透着股不好惹的劲儿。
“哪来的毛头小子，敢管爷爷们的闲事？”为首的汉子怒道。
少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几步跳下坡，活动了一下手腕：“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呗。再说了，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被你们几个糙汉糟践了，多可惜。”
他说话间，人已经冲到近前，动作快得像一阵风。没等三个汉子反应过来，他已经一脚踹飞了按住林清寒的那个汉子，又反手一拳打在为首汉子的脸上。
“哎哟！”两个汉子惨叫着倒地。
剩下的那个汉子见状，抄起身边的木棍就朝少年打去。少年身形灵活地一侧，避开木棍，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腕，轻轻一拧，只听“咔嚓”一声，伴随着汉子的惨叫，木棍“哐当”落地。
不过片刻功夫，三个汉子就被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滚。”少年踢了踢为首的汉子，语气漫不经心，眼神却带着威慑力，“再让我看到你们欺负人，打断你们的腿。”
三个汉子哪里还敢多言，连滚带爬地跑了。
荒野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少年这才转过身，看向还瘫坐在地上的林清寒。她的头发散乱，领口撕裂，裙摆也被扯得歪歪斜斜，露出的手臂上还有几道红痕，脸上满是泪痕，眼神里带着惊魂未定的惶恐。
少年的脸颊微微一红，连忙转过身去，脱下自己的外袍扔过去：“穿上吧。”
林清寒这才回过神，看着地上的青色外袍，又看了看少年挺拔的背影，声音带着哽咽：“谢……谢谢你。”
她颤抖着伸出手，捡起外袍披在身上。袍子上带着淡淡的皂角香，还有少年身上阳光般的气息，让她慌乱的心绪稍稍安定了些。
她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勉强站起身，对着少年的背影道：“在下林清寒，敢问恩公高姓大名？”
少年转过身，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少年感十足：“我叫风离，就是个四处游荡的，谈不上什么恩公。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敢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我……”林清寒刚想说话，却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两人同时望去，只见一匹黑马疾驰而来，马上的人穿着藏青色常服，身姿挺拔，正是萧彻。
萧彻显然也看到了他们，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勒住缰绳，目光落在林清寒身上。当看到她凌乱的衣衫和披在身上的陌生外袍，以及她脸上未干的泪痕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眸色暗沉得像要滴出水来。
他的目光扫过风离，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怒意。
风离也注意到了萧彻，挑了挑眉，没说话。
林清寒看到萧彻，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外袍，脸上闪过一丝狼狈和难堪。
萧彻翻身下马，一步步朝她走来，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心上。他的目光紧锁着她，那眼神太过复杂，有愤怒，有担忧，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痛楚？
“你怎么样？”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林清寒张了张嘴，刚想回答，风离却抢先一步开口，语气随意：“她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被我救了。”
“救了？”萧彻重复着这两个字，目光落在林清寒身上，带着浓浓的怀疑和……冷意。
林清寒的心猛地一沉。她看到萧彻的眼神，那眼神像是在说，她和这个陌生少年之间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侯爷，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急忙解释。
“我想的哪样？”萧彻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冰，“林清寒，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离开侯府，就是为了来这里，遇到这种‘好事’？”
他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刺在林清寒心上。她没想到，他看到她这副模样，第一反应不是关心，而是质疑和嘲讽。
泪水瞬间涌上眼眶，她倔强地瞪着他：“是又如何？与侯爷何干？”
风离皱了皱眉，看不下去了：“喂，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她刚被人欺负，你不关心就算了，还说这种话？”
萧彻没理风离，只是死死盯着林清寒：“跟我回去。”
“我不回！”林清寒后退一步，躲到风离身后，像是在寻求庇护，“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她的动作彻底激怒了萧彻。他看着她躲在另一个男人身后，看着她身上那件属于别的男人的外袍，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烧得他理智全无。
风离感受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又看了看林清寒通红的眼眶，叹了口气，对萧彻道：“她不想跟你走，你就别逼她了。我看她也受了伤，我先送她去前面村子找个地方歇脚。”
说完，他也不等萧彻同意，对林清寒道：“走吧，我送你过去。”
林清寒点了点头，低着头，跟着风离朝柳家村走去，自始至终没有再看萧彻一眼。
萧彻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背影，看着风离偶尔侧过头对林清寒说些什么，看着那件青色的外袍在风中飘动，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明明是担心她的安危，才马不停蹄地赶来，可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幅画面。
她被别的男人所救，穿着别的男人的衣服，甚至……宁愿躲在别的男人身后，也不愿看他一眼。
嫉妒、愤怒、担忧、懊悔……种种情绪在他心头交织，让他第一次尝到了名为“失控”的滋味。
他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看着那两个身影渐渐消失在村口，眸色深沉得如同无尽的黑夜。
柳家村。
他倒要看看，这个村子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值得她如此不顾一切，甚至……不惜投入别的男人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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