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走过钟表的裂痕,玩偶的阴影,终于在糖霜里,尝到了晴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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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送的瞬间,潮湿的雾气便裹了上来,带着股旧幕布和霉味混合的气息。姜鹤站稳时,脚下踢到个东西——是只断了腿的木偶,木头关节处缠着褪色的红绸,眼珠是两颗掉漆的黑纽扣,正对着他“看”。
“看来这次的舞台,比医院和钟表馆都要诡异。”
齐思钧的声音从雾里钻出来,下一秒,他的身影便清晰起来,手里正拎着半片撕碎的海报。海报上印着“迷雾剧团年度大戏《傀儡师的复仇》”,主演一栏的名字被墨渍涂掉了,只留下个模糊的“苏”字。
他们站在剧院的前厅,玻璃柜里陈列着泛黄的戏服,领口袖口都绣着精致的缠枝莲,却在暗处泛着冷光——仔细看,那些“丝线”分明是细如发丝的金属线,末端还沾着点暗红色的锈迹。
墙面的电子屏亮起,幽蓝的规则文字在雾中微微晃动:
【欢迎来到迷雾剧院,本场任务:完成《傀儡师的复仇》最后一幕演出,找到“消失的主角”。】
【规则一:每日晚八点必须在观众席就座,观看剧团演出,中途离席者将成为新的“道具”。】
【规则二:不可触碰后台的木偶,尤其是标有“主角”字样的那只。】
【规则三:演员休息室的镜子能映照出“真实身份”,但不要相信镜中人说的话。】
【警告:傀儡师讨厌不按剧本演戏的人。】
最后一行字浮现时,前厅深处传来木偶关节转动的咔嗒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沿着走廊过来。姜鹤瞥见玻璃柜里的戏服动了动,领口的金属线悄然抬起,像在试探着什么。
“看来我们得先找身行头。”齐思钧拽着他往侧台走,路过海报栏时,他突然停住,指尖点向一张被揉皱的宣传单,“注意这个——剧团失踪的主角叫苏晚,三年前在演出最后一幕时消失在舞台上,从此剧院开始闹鬼。”
侧台堆满了纸箱,里面全是各式各样的木偶,大小不一,神态却惊人地相似——都是嘴角下撇的悲伤表情。齐思钧从最底层的箱子里翻出两件黑色燕尾服,布料有些潮湿,却还算完整:“穿这个,像剧团的工作人员,不容易被‘关注’。”
姜鹤穿上时,感觉到后颈有轻微的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扎了一下。他回头,看见只巴掌大的木偶正挂在衣架上,手里牵着根透明的线,线的另一端……不知通向哪里。
“别管它。”齐思钧帮他扯了扯衣领,遮住后颈,“规则二说不能碰主角木偶,但没说不能无视这些小玩意。”他的指尖划过姜鹤的后颈,动作很轻,“刚才那下是警告,它们在标记‘闯入者’。”
第一晚的演出在八点准时开始。观众席上稀稀拉拉地坐着些“人”,仔细看才发现都是填充了稻草的人偶,穿着各式各样的旧衣服,脸上画着僵硬的笑容。舞台上,几个穿着戏服的演员正在表演,动作机械得像提线木偶,台词念得毫无起伏,像是在背书。
“看他们的脚踝。”齐思钧低声说,目光落在男主角的脚上——裤脚卷起的地方,露出圈深紫色的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捆了很久。
剧情演到高潮处,女主角突然尖叫起来,不是剧本里的台词,是真的惊恐。她指着后台的方向,声音发颤:“傀儡……傀儡在动!”
观众席上的人偶们突然齐刷刷地转头,“脸”对着后台,嘴角的笑容咧得更大了。姜鹤注意到,它们的眼睛都是用纽扣做的,和前厅那只断腿木偶一模一样。
“规则一,不能离席。”齐思钧按住想站起来的姜鹤,指尖在他手背上敲了敲,“这是剧本的一部分,或者说,是副本的‘开胃戏’。”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穿黑色斗篷的人从后台走出来,手里拎着个麻袋,将尖叫的女主角拖了进去。舞台灯光暗了下去,幕布缓缓降下,演出结束了。
“她不会回来了。”旁边的人偶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不按剧本演戏的人,都会被傀儡师做成新木偶。”
姜鹤猛地转头,看见那人偶的嘴正在动,纽扣眼睛里映出自己的影子——影子的嘴角没有动,反而在无声地说着什么。
“规则三。”齐思钧的声音带着警示,按住他的肩膀,“别看镜子,也别信人偶的话。”
回到侧台时,姜鹤发现后颈的刺痛更明显了。齐思钧帮他查看时,指尖捏起一根细如发丝的金属线,线的另一端连着墙缝,里面隐约能看见个小小的木偶脑袋,正对着他们的方向。
“它们在跟着我们。”齐思钧将金属线扯断,线断的瞬间,墙缝里传来细微的呜咽声,“看来‘消失的主角’和这些木偶有关。”
第二天,他们在演员休息室找到了线索。休息室的镜子蒙着层灰,姜鹤擦掉灰尘时,镜中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个穿白色戏服的女人,正对着镜子化妆,脸上画着浓艳的油彩,嘴角却挂着泪痕。
“你看到我的木偶了吗?”镜中的女人突然开口,声音和昨晚尖叫的女主角很像,“傀儡师把它藏起来了,他说我必须永远留在这里演戏……”
“苏晚?”姜鹤试探着问。
女人的身影晃了晃,油彩开始剥落,露出底下苍白的脸:“是我……三年前,我不想演最后一幕,他就把我变成了木偶,藏在后台的保险柜里……钥匙在他的怀表上……”
镜子突然开始晃动,女人的影像扭曲成一团,最后化作无数根金属线,刺向镜面外的姜鹤。齐思钧眼疾手快地拽着他后退,镜子“哗啦”一声碎裂,碎片里映出无数个小小的木偶脸,都在无声地哭泣。
“镜中人说的半真半假。”齐思钧看着碎片,“钥匙在怀表上是真的,但苏晚不是被变成了木偶,她是把自己的意识藏进了木偶里——那些跟着我们的小木偶,都是她的分身。”
他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是昨晚从穿黑斗篷的人身上掉下来的——一块银色怀表,和齐思钧哥哥的那只很像,只是表盖内侧刻着个“苏”字。
“看来这就是钥匙。”齐思钧打开怀表,里面没有指针,只有一把小巧的金钥匙,“后台的保险柜,应该就是最后一幕的关键。”
第三晚的演出,轮到了“最后一幕”。姜鹤和齐思钧混在后台,避开巡逻的黑斗篷人,找到了那个嵌在墙里的保险柜——柜门上雕刻着精致的傀儡戏图案,中间有个钥匙孔,形状和怀表里的金钥匙一模一样。
打开保险柜的瞬间,一股浓烈的樟木味涌出来。里面没有木偶,只有个穿着白色戏服的人偶,胸口放着本泛黄的剧本,最后一页写着:“傀儡师的复仇,其实是场自我救赎——他怕苏晚离开,才用金属线锁住她,却在她消失后,每天都在舞台上重复最后一幕,等着她回来。”
保险柜的底层,放着半块破碎的镜子,和永夜医院地下室的镜片材质一样。
“原来如此。”姜鹤拿起镜子碎片,里面映出三年前的场景:苏晚站在舞台上,手里拿着把剪刀,正在剪断缠绕在身上的金属线,而台下的傀儡师——正是穿黑斗篷的人,手里攥着怀表,眼眶通红。
“规则四:每个副本的碎片,都在拼凑一个完整的故事。”齐思钧的声音很轻,“钟表馆的时间核心,永夜医院的影子,还有这里的镜子……它们都在指向同一个地方。”
演出结束的钟声突然响起,所有的木偶都停止了动作,金属线纷纷落地。穿黑斗篷的人走到舞台中央,摘下兜帽,露出张苍老的脸,手里拿着那本剧本,低声念着最后一句台词:“落幕了。”
他的身影渐渐透明,化作无数光点,融入舞台的地板里。
系统提示音在脑内响起:【任务完成,副本结算中……隐藏任务“和解”完成。】
姜鹤看着手里的镜子碎片,突然明白齐思钧的意思——这些副本就像散落的拼图,而他们正在一点点把它拼完整,或许到最后,能看清无限流的真相。
离开剧院时,雾气已经散去,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满地的金属线上,泛着温暖的光。齐思钧的手腕上,新旧伤痕交叠的地方,皮肤似乎变得更平滑了些。
“系统面板说,下一个副本是‘游乐园’。”姜鹤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文字,“听起来像是个轻松点的地方。”
齐思钧笑了笑,将怀表里的金钥匙揣进兜里:“别信系统的话,越听起来轻松的副本,藏着的刀越锋利。”他凑近姜鹤,声音里带着点笑意,“不过,有我在,你怕什么?”
系统面板上,两人的羁绊标识已经变成了深金色,信任度跳到了85%。
姜鹤看着他眼里的光,突然觉得,就算下一个副本是刀山火海,有这么个人在身边,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
毕竟,他们已经一起走过了钟表馆的补时,永夜医院的永夜,还有迷雾剧院的落幕。
接下来的路,继续一起走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