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火

——阿瓒，如果平行世界真的存在，你是否可以和冉冉幸福的走下去？

  吴所谓缩在街角的阴影里，指尖攥得发白。咖啡馆的落地玻璃窗后，池骋正低头听汪硕说着什么，阳光落在他们交叠的手背上，刺得他眼睛生疼。终于看见汪硕突然站起身，目光像淬了毒的冰锥直直射过来。​

  “躲够了吗？” 汪硕几步冲到他面前，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手腕吴所谓挣扎着想甩开，却被对方拽得更紧。汪硕猛地转头看向追出来的池骋，声音陡然拔高：“你告诉他！我们三年的感情，是不是真的比不上和他这半年的纠缠？” 他把吴所谓往池骋面前推了推，“你今天选一个！是要我这个陪你走过最难时候的人，还是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家伙？”​

  池骋的眉头拧成死结，伸手想把吴所谓拉到身后：“汪硕你别闹了，我们的事……”​

  “我闹？” 汪硕突然笑起来，眼底却泛着红，“当年我那么爱你，却听到你躺在我的床上承认你心中最重要的人是他郭城宇”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我假装和郭城宇睡在一起，你连质问都没有就拉黑我，现在倒来指责我闹？”​

  刺耳的刹车声突然撕裂空气。一辆蓝色货车像失控的巨兽冲过来，司机探出头嘶吼着扭转方向盘，轮胎摩擦地面冒出刺鼻的青烟。吴所谓只觉得眼前一花，就看见池骋像被弹簧弹出去似的，死死抱着汪硕滚到路边的花坛里。​

  货车擦着他的裤脚冲过去，后视镜带起的风扫得脸颊生疼。吴所谓僵在原地，看着池骋从地上爬起来，第一时间去扶汪硕的动作，心脏像是被货车碾过似的，钝痛顺着血管蔓延到指尖。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撞在冰冷的灯柱上，才后知后觉地摸着自己的胳膊 —— 刚才要是慢半秒，被卷进车轮的就是他。​

“你没事吧？” 池骋扶着汪硕站稳，转头看见吴所谓惨白的脸，声音瞬间变调，“畏畏！”​

  他想跑过来，却被汪硕死死拽住衣角。“现在知道心疼了？” 汪硕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得意，“刚才你还是选择了我”​

  吴所谓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他没看池骋伸过来的手，转身沿着人行道往前走，背影单薄得像随时会被风吹走。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却怎么也够不到几步之外那个焦灼的身影。​

  汪硕拽着池骋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底翻涌着委屈与不甘：“你信我吗？我从没背叛过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诊断书，“当时我生病了，我心里就是看你和郭子那么亲密不舒服，我只想证明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我”​

  池骋的手指在诊断书边缘抖得厉害，纸张上的 “抑郁，双相” 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心上。他想起那段时间汪硕总是和他吵架，自己心烦就只能找郭城宇喝酒，汪硕质问他的时候，他也只是喝多了以为还和郭子在一起，才迷迷糊糊脱口而出郭城宇的名字。原来，原来汪硕和郭子那档子事全是他自导自演的戏码。​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池骋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你什么都没问过。” 池骋松开他的手，后退半步拉开距离，“汪硕，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从来不是误会，是你宁愿相信自己的猜测，也不肯给我解释的机会。” 他望着远处吴所谓消失的方向，“但畏畏不一样”​

  汪硕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自嘲：“所以你下意识护着我，也是假的？”​

“那是本能反应，就像看到陌生人落水会伸手。” 池骋的喉结滚动着，“但如果今天出事的是大安宝，我会把命赔上。” 这句话像淬了火的钢钉，狠狠钉进汪硕的心脏。​​

  高架桥上的车龙纹丝不动，后车的鸣笛声此起彼伏，他摸出手机想给吴所谓发信息，屏幕却跳出本地新闻推送 ——XX 公寓天然气爆炸，火光冲天的照片刺得他瞳孔骤缩。池骋骋觉得世界突然陷入死寂。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每一次跳动都带着窒息般的疼痛。他推开车门翻到护栏外，不顾车流里惊惶的喇叭声，沿着应急车道疯了一样往前跑。皮鞋的鞋底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可他丝毫感觉不到脚底的疼痛。手机在掌心震得发麻，吴所谓的号码拨出去无数次，听筒里永远是冰冷的忙音。他脑海里不断闪现出吴所谓跑开时通红的眼眶，那里面的绝望像针一样扎着他的心。​

  “让开！都给我让开！” 他冲破警戒线时，消防水带的水雾打湿了衬衫。抬头望见十五楼窗口冒出的黑烟，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我爱人在上面！1507 室！” 他抓住消防员的衣领嘶吼，声音因为过度紧张而劈裂，带着哭腔。​

“先生冷静点！我们正在组织搜救！”​

  “冷静？那里面是我这辈子唯一想守着的人！” 池骋甩开对方的手，踩着消防梯往上爬。灼热的空气燎得他皮肤发疼，浓烟呛得肺像要炸开，可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 吴所谓不能有事。​

  防盗门被高温炙烤得变了形，池骋用消防斧劈了三次才砸开。客厅里的浓烟滚滚，他踉跄着冲进卧室，看见吴所谓趴在床边，脸颊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大宝！” 池骋扑过去把人翻过来，浓烟让他剧烈咳嗽，却不敢停下动作。他脱下衬衫蘸了水捂住吴所谓的口鼻，背起他往楼梯间冲。横梁坠落的瞬间，他下意识转身用后背护住对方，灼热的疼痛顺着脊椎蔓延开来，他却咬着牙不敢放慢脚步。​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很淡，吴所谓睁开眼时，先看到的是姜小帅通红的眼眶。“你可算醒了！” 姜小帅把郭城宇手里的苹果塞给他，“池骋那家伙被推进去换药了，后背烧伤面积不小。”​

  郭城宇接过话头：“消防员说他背着你从十五楼跑下来时，衣服都烧粘在皮肤上了，嘴里还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当时楼道里烟特别大，他啊硬是凭着一股劲儿把你带了出来。”​

  吴所谓的喉咙像吞了砂纸，发不出声音，眼泪却先一步涌了出来。他想起了昨晚的经历，爆炸声想起，他迷迷糊糊的竟穿越到了前几天看过的小说《白色橄榄树》的剧情里。眼前是被吊起来的男人，白衬衫还干净，尚未遭受折磨。冥冥中有个意识在他心底浮起，这是男主角阿瓒，他像个灵魂旁观者，看着这一切，内心震撼不已。敌人去吃饭时，他试着触摸实物，手却像空气般穿过。他集中精神努力尝试，有了一点效果，最终他成功触碰到阿瓒，找东西割开绳子带他逃跑，被敌人发现后，他把阿瓒藏在废墟，自己朝相反方向跑去却很快被敌人追上，紧紧扼住他的喉咙说了叽里咕噜的话，吴所谓听不懂但是猜想到应该是问他阿瓒的下落吧。意识消失前，他还想着阿瓒没有经历惨无人道的折磨，应该能和冉冉好好走下去吧……现在想来，那或许是浓烟吸入后的幻觉。​

  池骋推门进来时，后背的纱布还渗着血，看到他醒着，立刻忘了疼似的凑过来：“大宝，感觉怎么样？”​

  “对不起。” 吴所谓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我不该怀疑你。在我心里，你早就像阿瓒守护冉冉那样重要了，我不该因为一时的误会就否定你。”​

  池骋握住他打着点滴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不该和汪硕见面让你误会，更不该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没能第一时间在你身边。” 他低头吻了吻对方的额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姜小帅拉着郭城宇悄悄退出去，病房里只剩下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像在为这场失而复得的爱情，敲打着温柔的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