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结在她齿尖下猛地一滚。
那细微的震动透过唇齿，直抵她心尖，带起一阵战栗般的麻。
揽在她腰间的铁臂瞬间收紧，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另一只冰冷的手却捏住了她的下颌，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迫使她微微仰头，松开了那处已然留下一点暧昧齿痕的肌肤。
白九思垂眸看她，眼底的雪原仿佛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冰层碎裂的声响几乎可闻，有什么极度危险的东西在裂缝下汹涌翻滚，几乎要破冰而出。
可他开口时，声音却比刚才更冷，更沉，像淬了寒冰的刃锋，一字一字，刮过她的耳膜。
“花如月，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他叫她全名。每次他动真怒，或是…极力克制什么时，才会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
花如月却笑了，眼波流转，媚意横生，仿佛根本没察觉那几乎要将她碾碎的压迫感。被他捏着下巴，她也不挣扎，反而用脸颊蹭了蹭他冰凉的指尖，像只不知死活的猫儿。
“弟子当然知道。”她吐气轻柔，每一个字都裹着蜜糖般的钩子，“弟子在问，清绝天下、不染尘埃的白九思仙尊，是不是…对自家这个不成器、只会靠双修窃取旁人修为的徒弟，动了不该有的凡心？”
她的话像最锋利的针，精准地刺向他最不可触碰的禁忌。
捏着她下颌的手指骤然收紧，力道大得让她颧骨生疼，但他眼底那汹涌的暗流却奇迹般地平息了下去，重新冻结成万古不化的寒冰。
他松开了手，也松开了揽在她腰间的禁锢，仿佛触碰她是什么污秽之事。
花如月猝不及防，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白九思已退开一步，白衣胜雪，周身气息恢复了一贯的疏离与冰冷，方才那瞬间的失控与紧绷，仿佛只是她的错觉。只有他喉结上那一点清晰的齿痕，昭示着并非虚幻。
“荒唐。”他吐出两个字，没有任何情绪。
目光掠过她，看向殿外正在自动修复的禁制，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尽的魔气尘埃。
“魔尊阎戮虽除，其魔息仍污秽此地。自去寒潭禁闭三日，涤净魔气。”他声音平淡无波，下达着最寻常不过的惩罚，“今日之事，若有半字泄露，废你修为，逐出师门。”
寒潭。那地方能冻裂修士的魂魄。
花如月垂下眼帘，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晦暗，再抬头时，又是那副没心没肺、笑靥如花的模样，甚至屈膝行了个礼，拖长了调子：
“是——弟子领罚。多谢师尊…维护之恩。”
她转身，云袖轻摆，袅袅婷婷地朝着后山寒潭方向走去，仿佛不是去受罚，而是去赴一场宴会。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云雾缭绕的小径尽头，白九思依旧站在原地，山风吹拂起他雪白的衣袂，猎猎作响。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触上自己喉结处那一点细微却灼热的刺痛。
冰冷的指尖与那残留的湿暖触感形成诡异对比。
他眼前闪过她仰头咬上来时，那双眼睛里潋滟的水光和近乎挑衅的笑意，还有她蹭过他指尖时，那细腻温软的触感…
“砰！”
身旁一株千年不化的冰晶玉树，毫无征兆地从中炸裂，碎成齑粉，纷纷扬扬落下，如同下了一场冰冷的雪。
白九思的手缓缓握紧，手背上青筋隐现。
他闭上眼，浓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喉结再次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再睁开时，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幽寒。
寒潭之水，冰冷刺骨，丝丝缕缕的寒气如同活物，钻入灵脉，试图冻结一切流动的灵力与热度。
花如月泡在潭心，脸色苍白，唇瓣失了血色，长长的睫毛上结了一层细白的霜。
她闭着眼，仿佛睡着了。
无人得见，她置于水下的双手，正结着一个极其古怪繁复的法印。周身那能冻裂魂魄的极致寒意，竟被她一丝丝引导入体，并非抵抗，而是…吞噬。
一丝极淡极淡的、与本该被涤荡干净的“魔尊阎戮”同源、却更为精纯隐晦的魔息，在她指尖一闪而逝，悄然没入心口。
她缓缓睁开眼，眼底没有丝毫受冻的痛苦，反而是一片沉静的、近乎冷酷的清明。
她望向栖霞峰主殿的方向，轻轻呵出一口白气，那白气在寒潭上空凝而不散。
“师尊啊师尊……”她极低地呢喃，声音被风吹散，几不可闻。
“你斩灭的，真的是魔尊么……”
“还是……你怕被看穿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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