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音,轻飘飘的,却像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凿进他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若我说……是呢?”
“师尊,你待如何?”
“杀了我……清理门户么?”
每一个字都带着罂粟般的毒,和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覆在他手背上的那只手,温热、柔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紧紧压着他破裂的皮肤,仿佛要透过那伤口,将某种滚烫的东西烙进他冰封的血液里。
白九思的呼吸骤然停止。
那双猩红的眸子死死锁着她,里面翻涌的痛楚、疯狂、挣扎,几乎要化为实质将她吞噬。他周身压抑的恐怖气息剧烈波动着,殿内温度时冰时烫,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杀了她?
这个念头曾无数次在他道心最稳固、最冰冷的时候浮现,作为斩断一切妄念的最优解。
可现在……
当这个选项被她亲自、带着笑、递到他面前时,他只觉得灵台深处传来一阵毁灭般的剧痛,比走火入魔更甚。
他猛地抽回手,不是因为厌恶她的触碰,而是怕自己失控的力道会捏碎她的腕骨。
一步退后,脊背重重撞上另一根冰冷的殿柱,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像是无法再支撑站立,微微弓起了背,一只手死死按住自己剧痛翻涌的眉心,指缝间渗出更多鲜红,与他苍白的皮肤形成刺目的对比。
“你……”他开口,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带着无法言喻的绝望,“究竟……想要什么?”
他不再看她,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凌迟。
花如月看着他这般模样,心口那点冰冷的快意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空茫的、尖锐的刺痛,和一种更深的、近乎毁灭的冲动。
她一步步走近他,裙摆拂过冰冷的地面,无声无息。
“我要什么?”她重复着,声音低柔,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师尊真的不知吗?”
她停在他面前,抬起手,不是攻击,而是用指尖,极轻地碰触他按着眉心的、沾血的手。
他没有躲开,只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我要这栖霞峰的万年冰雪,”她的指尖顺着他的手背,缓缓向上,滑过他紧绷的小臂,感受那皮肤下奔涌的、几乎要爆裂的灵力,“为我消融。”
指尖抚上他剧烈起伏的胸膛,隔着冰冷的衣料,能感受到其下那颗心脏正如何疯狂地撞击。
“我要这三界皆知的清冷禁欲,”她踮起脚尖,唇瓣几乎贴上他冰冷的耳廓,呵气如兰,字句却如最烈的火,“为我沸腾。”
最后,她的指尖停留在他心口的位置,轻轻点了一下。
“我要师尊你这颗……捂了万年都捂不热的心。”
她微微退开些许,直视着他骤然抬起的、布满血丝和难以置信的眼睛,笑容妖异而绝望。
“看看它……”
“是不是真的……不会为我跳动。”
死寂。
彻底的死寂。
只有两人粗重交错的呼吸声,和那无声咆哮、即将摧毁一切的灵力乱流。
白九思看着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让他道心崩裂、万劫不复的脸。
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克制,所有的冰冷外壳,在这一刻,被她一字一句,彻底击碎。
他眼底那猩红的、疯狂的光,一点点沉淀下去,转化为一种更深、更暗、更令人心悸的幽邃。
像是终于认命,又像是……彻底坠入深渊。
按着眉心的手,缓缓垂落。
他猛地伸手,不再是抗拒,而是以一种近乎凶狠的力道,一把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死死扣进自己怀里!
两人身体严丝合缝地相贴,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每一块肌肉的紧绷,每一次心跳的狂野,以及……那再也无法掩饰的、滚烫的情感。
“如你所愿。”
他低头,终于狠狠攫取了她那双不断吐出诛心之言的唇瓣。
不是一个温柔的吻。
而是掠夺,是惩罚,是绝望的沉沦,是冰封万年后喷涌而出的、足以焚烧一切的熔岩。
冰冷与滚烫交织,血腥气在唇齿间弥漫。
花如月闷哼一声,却没有挣扎,反而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更深的迎了上去,仿佛也要在这场互相毁灭的交锋中,燃尽自己。
殿内禁光闪烁,隔绝了所有天光与声息。
只有昏暗的光线下,纠缠的身影,急促的喘息,衣料摩擦的窸窣,以及……那终于彻底崩断的、万年冰封的无情道心。
他将她压倒在冰冷的殿柱之间,吻变得愈发凶狠深入,一只手插入她脑后的青丝,迫使她承受,另一只手却近乎粗暴地扯开了她腰间的衣带。
绯色衣裙散落开来,如同盛放的、糜艳的花。
白玉玉佩从松开的衣带间滑落,“啪”一声轻响,掉在冰冷的地面上,灵光微闪。
无人顾及。
花如月仰着头,承受着他近乎啃咬的吻,眼角渗出生理性的泪珠,却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破碎而沙哑。
“师尊……”她在换气的间隙,喘息着唤他,带着得逞的、报复般的快意,“你的心跳……好吵……”
白九思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撑起身,悬宕在她上方,墨发垂落,与她的交织在一起。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紧紧盯着她,里面是尚未平息的疯狂,和一种更深沉的、几乎要将她吞没的黑暗。
“闭嘴。”
他哑声命令,再次低头封缄她的唇,将所有未尽的话语与呜咽都吞噬殆尽。
殿外,栖霞峰风雪依旧。
殿内,却是焚身的烈狱,亦是甘愿沉沦的天堂。
万载修行,清冷禁欲,终是败给了怀中这朵,他亲手摘下、浸染了毒液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