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期心动（3）

白九思抱着花如月穿过赌场长廊，每一步都走得极稳。她僵硬地靠在他怀里，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和稳健的心跳。

“放我下来。”她声音闷在他西装领口，“我自己能走。”

“然后让明天头条变成《花家千金赌场败北，狼狈单脚跳离场》？”他语气轻松，手臂却纹丝不动，“花家的面子，我总得顾及。”

这话戳中了花如月死穴。她咬唇，不再挣扎，视线却死死盯着他衬衫领口那颗精致的贝母扣，仿佛要把它盯出个洞来。

他抱着她径直走进一间私人休息室，将她放在柔软的皮质沙发上。动作算不上温柔，但避开了她受伤的脚踝。

“医药箱。”白九思对跟进来的侍者吩咐。

花如月立刻抓住沙发扶手：“不用你假好心！我叫我家司机……”

“从这里到花家庄园，不堵车也要四十分钟。”白九思打断她，接过医药箱，在她面前单膝蹲下，“你打算让这只脚肿上一天？”

他伸手要去碰她的脚踝，花如月触电般缩回：“别碰我！”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白九思抬眼，目光平静地看着她：“花如月。”

连名带姓。没有方才的戏谑，也没有惯常的疏离。

她一怔。

“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第一，让我帮你处理。第二，我现在就叫救护车，让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进来，给你做个全身检查，确保没有其他‘不小心’的损伤。”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救护车的动静可能会大一点，吸引的记者……可能也会多一点。”

花如月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根本就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可她偏偏……无法反驳。花家大小姐被救护车从私人会所接走，这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内心激烈斗争了几秒，她终于败下阵来，极其屈辱地、一点点把受伤的右脚伸了过去，扭开脸，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快点。”

白九思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唇角。他动作熟练地打开医药箱，取出冰袋，用干净毛巾包裹好，然后——轻轻托起她的脚踝。

他的手指微凉，触碰到红肿发热的皮肤时，花如月忍不住轻轻一颤。

“忍着点。”他声音低沉，目光专注地落在伤处，小心地将冰袋敷上去。

突如其来的冰冷刺激让她倒抽一口冷气，脚趾都蜷缩起来。她想抽回脚，却被他稳稳握住。

“别动。”

他半跪在她面前的姿态，低着头，碎发垂落额前，遮住了部分眉眼。从这个角度，花如月只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和线条清晰的下颌。他处理伤处的动作很专业，也很轻柔，与方才牌桌上那个运筹帷幄、言语轻佻的男人判若两人。

休息室里异常安静，只有冰袋细微的滋滋声，和她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心跳。

这种沉默比刚才的针锋相对更让人难熬。花如月浑身不自在，视线胡乱飘移，最后落在他握着毛巾和冰袋的手上。他的手很好看，指骨分明，修长有力，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你……”她试图说点什么打破这诡异的气氛，“你怎么会这个？”

“哪个？”白九思头也没抬，“包扎？还是……”他尾音微扬，终于抬眼瞥了她一下，“抱人？”

花如月刚褪下热度的脸又“轰”地烧起来：“白九思！”

“开个玩笑。”他从善如流地接话，重新低下头，调整了一下冰袋的位置，“以前在国外读书，篮球队的，这种扭伤见多了。”

他答得随意，花如月却愣了一下。她印象里的白九思，永远是出现在财经版块或上流社会花边新闻里，是白家那个手段难测、风流不羁的继承人。会打篮球？还会处理扭伤？这和她认知里的形象有些出入。

冰敷了十几分钟，他取下冰袋，检查了一下肿胀情况。“还好，没伤到骨头。”他拿出喷雾和弹性绷带，“固定一下，回去记得继续冰敷，抬高。”

他给她喷药时，微凉的药雾带来一丝刺痛，花如月抿紧唇没出声。接着，他用绷带开始缠绕她的脚踝，一圈，两圈……动作流畅，力道适中。

两人靠得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干净的、混合着雪茄后调的木质香气，比在赌场时更清晰。他的睫毛很长，垂眸时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一种陌生的、微妙的感觉在静谧的空气里滋生蔓延。花如月觉得喉咙有些发干。

“那个条件……”她忽然想起赌约，试图用这个话题驱散心头那点异样，“你到底想好了没有？”

白九思打好绷带最后一个结，手指在她脚踝处轻轻按了按，确认松紧合适，这才慢条斯理地抬起头。

他看着她，目光里重新染上那种让她心跳失序的玩味。

“急什么？”他轻笑，保持着单膝蹲地的姿势，微微仰头看她。这个角度让他显得少了几分平时的居高临下，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专注。

“一个好的赌注，值得慢慢斟酌。”他顿了顿，视线在她微微泛红的脸上转了一圈，意有所指，“毕竟，能让花家大小姐欠我一个条件的机会，可不常有。”

花如月被他看得心头火起，那点刚刚萌芽的微妙感瞬间被压了下去。“你少得意！谁知道你会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过分？”白九思挑眉，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容加深，“比如？”

“比如……”花如月语塞，她怎么能把自己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说出来！

看着她气鼓鼓又说不出话的样子，白九思低低笑了起来。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恢复了那副慵懒从容的姿态。

“放心，”他拉长语调，带着某种承诺，又像是更深的陷阱，“我的要求，一定会让花小姐……终身难忘。”

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侍者的声音传来：“白少，花小姐的司机已经到了。”

白九思应了一声，再次看向花如月：“能走吗？还是需要……”他作势又要弯腰。

“不用！”花如月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忍着脚踝的不适，强装镇定地朝门口走去，“我自己可以！”

她走得有些快，脚步微跛，背影却挺得笔直，带着一股不肯服输的倔强。

白九思看着她的背影，没有立刻跟上。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托过她脚踝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细腻皮肤的触感和温度。

他轻轻捻了捻指尖，眸色深沉。

“终身难忘……”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好像，已经开始有点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