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晨雾还未散尽,洛栀已经站在了美术楼后墙的爬山虎丛前。
她的指尖摩挲着校服口袋里的松果——那颗底部刻着"S"的松果,此刻正硌着她的掌心,像一颗微小的心脏。晨露打湿了她的帆布鞋,水汽渗进布料,凉意顺着脚踝往上爬。
远处传来早操的广播声,节奏机械得像母亲剁鱼骨的声响。洛栀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手指拨开潮湿的藤蔓。
墙根处果然有道裂缝,被青苔半掩着,宽度刚好能塞进一只手。
墙洞深处有个生锈的铁皮盒。
洛栀把它拽出来时,盒盖上的锈屑沾满了她的指腹,像是某种来自地下的古老印记。盒子里躺着一支干涸的水彩笔——正是糖纸上广告的那款,笔尖的金色已经氧化发黑。
笔杆上缠着一张纸条:
"颜料在消防梯第三级背面
——给锁链鸟"
字迹潦草,和喷漆罐上"温叙言"的笔迹一模一样。苏漾漾的呼吸突然变得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她转动笔杆,发现底部刻着两个字母:
"S.Y.Y."
和父亲刻在颜料盒上的一模一样。
消防梯第三级的背面,用胶带固定着半管群青颜料。
苏漾漾蹲在梯子下方,颜料管在她掌心微微发烫,仿佛刚从某个人的口袋里拿出来。管身上有几道指甲掐痕,像是曾被紧紧攥住又松开。
远处传来脚步声,她下意识把颜料塞进袖口,金属管贴着手腕的绷带,冰凉刺骨。
"找到宝藏了?"
温叙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倒挂在消防梯上,头发垂下来像黑色的瀑布,手里晃着一把钥匙——美术室后门的钥匙。
苏漾漾仰头看他,阳光从少年身体的轮廓间漏下来,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这支笔……"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温叙言翻身跳下来,落地时带起一阵风,薄荷糖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袖口露出的颜料管。
"过期七年了,"他笑,虎牙尖闪着光,"和你父亲用的是一个批次。"
苏漾漾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知道?
美术室后门打开的瞬间,灰尘在阳光中起舞。
温叙言熟门熟路地掀开角落的画架,帆布上赫然是只锁链鸟——但比天台地上的版本精细百倍。鸟的眼睛用碎玻璃镶嵌,铁链每一环都闪着真正的金属光泽,而蒲公英的种子是用某种荧光材料点的,在昏暗处会微微发亮。
"我看过你的素描本。"程野突然说,"开学典礼,你掉在地上的那本。"
苏漾漾的指尖陷进掌心。那本被母亲撕过又粘起来的素描本,最后一页正是类似的构图。
温叙言拿起那管群青,挤出一小坨在调色板上。颜料已经有些干结,像凝固的血块。
苏漾漾没有接笔。她的目光落在画架后方——那里钉着一幅小照片,是父亲获奖时的新闻剪报。
温叙言顺着她的视线,突然沉默。他锁骨上的伤疤在衣领间若隐若现,形状更清晰了——是半个翅膀,像被硬生生折断的。
窗外,下课铃骤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