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后的日子像上了发条的钟。孟晓晚回队里报完到，就被教练拉去复盘赫尔辛基的比赛，每天泡在球房里练走位到深夜；江杨则去了周延的球房，白天跟着调试球桌、看年轻选手练球，晚上偶尔和周延打两局斯诺克，日子过得简单却扎实。
两人虽在同一个城市，见面的次数却不算多。孟晓晚练球时手机常静音，江杨怕打扰她，只在晚饭前发条消息：“练完了吗？我在球房门口等你。”
第一次去周延的球房找他时，孟晓晚还闹了个小笑话。她站在“延杨球房”的招牌下看了半天——周延把球房名字改了，把自己和江杨的名字嵌在一块儿，红底白字，倒挺醒目。刚推门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清脆的击球声，周延正趴在球桌旁喊：“杨哥，你这杆走位偏了半寸！换以前你早骂我了！”
江杨站在旁边，手里捏着巧粉笑：“你现在是大满贯，我哪敢骂。”
孟晓晚轻手轻脚走过去，江杨先看见了她，眼里瞬间亮了：“来了？”
周延直起身，回头看见她，眼睛瞪得溜圆：“哟，这不是赫尔辛基冠军吗？杨哥，你藏得够深啊，早说你认识孟晓晚，我上周就该拉着她合张影。”
孟晓晚被他说得脸一红，江杨拍了下周延的胳膊：“别吓着她。”又转头对她笑，“刚练完？累不累？我买了奶茶，在那边桌上。”
球房角落摆着张旧沙发，旁边小桌上放着两杯珍珠奶茶，还是她爱喝的三分糖去冰。孟晓晚坐下喝了口，甜意顺着喉咙往下淌，抬头看见墙上挂着张新照片——是江杨和周延在球桌旁的合影，两人都笑着，像回到了当年在球房练球的日子。
“杨哥这几天状态越来越好了，”周延凑过来，压低声音跟孟晓晚说，“昨天跟我打表演赛练习，一杆清了五颗红球，跟以前一模一样。”他挤了挤眼睛，“我看啊，都是你的功劳。”
孟晓晚刚想否认，江杨拿着两根球杆走过来：“来一局？九球，这次让你赢。”
“谁要你让。”孟晓晚接过球杆，指尖碰到杆尾——那上面的“晚”字旁边，多了个小小的“杨”字，是江杨找师傅刻的，笔画流畅，和原来的字浑然一体。
她心里一暖，抬头看他，他正低头擦着杆头，嘴角偷偷弯着。
那天晚上，江杨送她回队里宿舍。路过街角的小吃摊，孟晓晚忽然停脚：“想吃烤冷面。”
江杨笑了，拉着她走过去：“加两个蛋，多放香菜？”他记得她的口味。
烤冷面在铁板上滋滋作响，酱料的香气飘过来。孟晓晚咬了一口，热乎劲儿从舌尖传到心里，忽然想起赫尔辛基的雪夜：“那时候在芬兰，总觉得冬天冷得没边，现在才发现，国内的冬天也挺暖的。”
江杨站在旁边，帮她挡着风：“因为身边有人了。”
孟晓晚没接话，低头小口吃着烤冷面，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离慈善邀请赛还有半个月时，江杨开始认真备赛。他每天泡在球房里，从下午练到深夜，孟晓晚练完球就去陪他，坐在沙发上看他击球——他练球时很专注，眉头微蹙，睫毛垂着，只有在白球精准落位时，才会轻轻舒口气。
有次她靠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时身上盖着江杨的外套，他还在球桌旁练走位。她轻手轻脚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他，把脸贴在他背上：“别练了，累了。”
江杨的身体僵了下，随即放松下来，反手拍了拍她的胳膊：“快好了，再练最后一局。”
“不练了。”孟晓晚拽了拽他的衣角，“我饿了，想吃你做的番茄鸡蛋面。”
江杨笑着转身，捏了捏她的脸：“好，回家给你做。”
他租的房子就在球房附近，很小，却收拾得干净。厨房飘着番茄的酸甜味时，孟晓晚靠在门框上看他——他系着围裙，正在锅里搅着鸡蛋，侧脸在灯光下柔和得很。她忽然觉得，比起在赛场上意气风发的他，这样烟火气的模样，更让人心安。
“面好了。”江杨把碗端过来，上面卧着个溏心蛋。孟晓晚拿起筷子，刚吃一口，就听见他轻声说：“邀请赛那天，我想跟你说句话。”
“什么话？”孟晓晚抬头看他。
他笑了笑，眼里映着灯光：“到时候再说。”
窗外的夜风吹过，球房的灯光还亮着，屋里的番茄鸡蛋面冒着热气。孟晓晚低头吃面，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她隐隐知道他要说什么，又有点期待，连面条的味道都变得格外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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