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晓晚拿世界九球锦标赛冠军那天,伦敦下了场小雨。她站在领奖台上,握着奖杯往观众席望,江杨就坐在第一排,手里举着块牌子,上面用中文写着“我的新娘最厉害”,字歪歪扭扭,却看得她眼眶发烫。
下台后她扑进他怀里,他笑着捏她的脸:“这下能办婚礼了吧?”
婚礼真就办在了“晚杨球房”。前一天周延带着队友来帮忙,把两张球桌挪到角落,腾出中间的空地铺红毯,又在松树上缠了串串红灯笼,风一吹,“哗啦”响,像撒了把碎星光。张教练穿着熨帖的中山装,坐在沙发上看他们忙,时不时喊一句:“红毯再铺宽点,晓晚穿婚纱不好走。”
孟晓晚的婚纱是江杨陪她挑的,裙摆不算长,裙摆上绣着朵小小的白球图案,是她自己画的花样。她坐在球房的化妆镜前,江杨蹲在旁边帮她系鞋带,忽然说:“当年在赫尔辛基,我给你递风衣时,哪敢想有今天。”
她回头看他,他穿着白色衬衫,领口系着她打的领带,眼里的笑软乎乎的。“那时候你躲在雪地里,”她捏了捏他的耳朵,“现在躲不掉了。”
吉时到的时候,外面的雨停了。张教练牵着孟晓晚的手,把她交到江杨手里,声音有点抖:“江杨,好好待她。你们俩啊,都是爱球的人,往后的日子,要像架杆一样,稳稳地靠着。”
江杨点头,握紧孟晓晚的手,指尖蹭过她无名指上的戒指——那枚刻着球杆的银戒,被他换了枚带细钻的,却还是留着原来的球杆纹路。
宣誓时,周延当司仪,憋了半天冒出句:“杨哥,你当年练球总说‘白球要贴住目标球’,现在晓晚就是你的目标球,可得盯紧了。”
惹得满屋子人笑。江杨却认真地看着孟晓晚:“以前觉得球杆是我的命,遇到你才知道,你在,球杆才有意义。往后不管你练球到多晚,我都给你温着汤;不管你去哪个赛场,我都坐在你能看见的地方。”
孟晓晚没说太多话,就踮脚吻了吻他的嘴角:“以后你的巧粉我来擦,你的球杆我来护,还有——下次元老赛,我还去给你当专属观众。”
婚礼简单,却暖得很。那个常来学球的小姑娘捧着花束跑过来,把花瓣撒在他们身上,仰着头问:“晓晚姐姐,以后我能喊江杨哥哥姐夫吗?”
孟晓晚笑着点头,江杨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等你学会打缩杆,姐夫教你打斯诺克。”
傍晚送走客人,球房里只剩他们俩。孟晓晚换了身轻便的裙子,帮江杨收拾桌上的酒杯,忽然看见墙角的旧铁盒——里面的铜徽章和笔记本,现在被放在了玻璃柜里,旁边摆着他们的结婚证,还有那枚刻着“晚”和“杨”的白球。
“张教练说,”江杨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他当年就觉得我能成,不是成在赛场,是成在心里有股韧劲儿。现在他说,这韧劲儿,是因为有你。”
孟晓晚靠在他怀里,听着外面的风声,球房的灯光暖黄,落在玻璃柜上,亮闪闪的。她忽然想起第一次来球房时,江杨帮她调整架杆的姿势,他的呼吸落在她发间,温温的,和现在一样。
“江杨,”她轻声说,“我们明天去赫尔辛基吧?”
“现在?”他愣了下。
“嗯,”她转身看他,眼里带着笑,“去看看那家酒吧,去你那个木屋球房,还要去看极光。你说过,要陪我看够的。”
江杨笑着点头,弯腰把她抱起来,转了个圈:“好,现在就去收拾行李。”
球房的门没关,晚风带着桂花香吹进来,落在玻璃柜里的白球上。那枚刻着“晚”和“杨”的球,在灯光下泛着光,像在说——这场从暴雪开始的故事,终于在球房的烟火里,结了最甜的果。往后的日子,有球杆,有彼此,有永远亮着灯的“晚杨球房”,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