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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粉印里的来与往

在暴雪时分的爱情

葱油饼的香混着豆浆的热气漫过来时,小孙子还攥着球杆不肯放,指尖沾着点台呢上的绿绒,蹭得脸颊一道浅痕。孟晓晚拎着他后领往厨房拉:"先洗手吃饼,杆又跑不了——芽姐不走了,还怕没的练?"

"真不走啦?"那孩子仰着脖子问,眼睛还瞟着球桌,手里的"苗"字杆攥得更紧。小芽刚擦完手,闻言笑了,捏了块饼递过去:"不走了,以后天天看你练绕黄球。"

少年在旁边啃着饼,忽然含糊着开口:"芽姐,下周区里有个少年赛,我跟小宇想报名。"他指了指小孙子,耳朵有点红,"就是......怕打不好,给球房丢人。"

张教练端着豆浆啜了口,慢悠悠道:"丢什么人?当年江杨头回比赛,把白球捅进袋里,不也照样回来接着练?"江杨正帮孟晓晚收碗筷,闻言敲了敲张教练的手背:"爷爷,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芽却把那块"晚杨新芽"木牌拿起来,木边被磨得温软,刻痕里还留着点木屑。"去试试呗。"她把木牌放回玻璃柜,指尖扫过旁边的奖牌,"输赢不重要,就当去球房外的台子上走一圈。"

这话倒让小孙子来了劲,三口两口吞完饼,拉着少年就往球桌跑:"咱练走位!芽姐说的,去外面台子走一圈!"两人趴在球桌旁摆球,台呢被蹭得沙沙响,晨光落在他们背上,像落了层薄金。

周延下午来球房时,手里拎着个纸箱子,刚进门就喊:"芽姐,你以前托我找的老款巧粉,还真让我在旧货市场淘着两盒!"他把箱子往柜上放,里面除了巧粉,还有个旧杆盒,棕色的皮面磨出了毛边,"这盒是顺带的,看样式跟你以前那根旧杆配,就买了。"

小芽刚打开杆盒,就见里面垫着层绒布,绒布上绣着朵小小的杨花,针脚跟少年绣的棉垫有点像,却更细密些。孟晓晚凑过来看,忽然"呀"了声:"这是江杨他妈当年绣的!他小时候学球,他妈总怕杆磕着,特意缝了这绒垫......"

江杨正帮小孙子调杆头,闻言动作顿了顿。小芽指尖摸着绒布上的杨花,忽然想起以前练球时,总见江杨把杆往旧盒里放时格外轻,那时只当他惜杆,原来还有这层缘故。

"区里那比赛,我跟老周去当裁判。"张教练忽然开口,手里转着杆头,"你们俩带孩子去练手,就当逛庙会。"他瞥了眼江杨,"你也别总躲着,去看看新场地,给孩子讲讲规则。"

接下来几日,球房里总飘着巧粉和粉笔灰的味。小芽教两个孩子算角度,江杨就在旁边画落点图,有时小孙子练急了,把杆往桌上一扔,少年就捡起来,用绒布慢慢擦杆头——那绒布是他把棉垫拆了块边角缝的,上面还带着小绿芽的印子。

比赛前一晚,小芽把那两盒老巧粉打开,倒出点在江杨递来的新粉盒里。"混着用,旧粉沾手,新粉滑杆,掺在一块儿正好。"她往杆头上擦着粉,见江杨正看着玻璃柜,柜子里的"晚杨新芽"木牌旁,又多了块小牌子,是小孙子用硬纸板画的,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加油"。

"明早去赛场,我骑三轮车送你们。"孟晓晚端着洗好的橘子进来,把橘子往盘里摆,"我跟张教练去占座,给孩子们喊加油。"她剥了个橘子递给小芽,"江杨他妈要是还在,见着这俩孩子练球,准得乐——当年她总说,球房得有小娃闹,才旺。"

夜里关了灯,球房里还留着点暖白灯光的余温。小芽站在门口,见江杨正往三轮车斗里铺蓝布,跟接她那天一样,只是这次布上摆的不是橘子和糖,是两个孩子的杆盒,还有那盒绣着杨花的旧杆盒。

"风凉,进去吧。"江杨直起身,手里还捏着块绒布,"明早得早走,别冻着。"小芽往他手里塞了个热橘子,忽然想起他写的那张纸条——"旧地留痕,新枝引光"。

原来留痕的不只是旧地,还有巧粉印里的手温,绒布上的针脚,还有那些没说出口的惦记。新枝也不只是少年和小孙子,是老灯换了新光,旧杆配了新盒,是有人把往事缝进绒垫,又把新事铺在蓝布上,等着天亮了,往新场地走。

窗外的常青藤又抽了片新芽,叶尖沾着月光,亮闪闪的。小芽摸了摸口袋里的巧粉盒,混着新旧巧粉的香从盒缝里钻出来,暖烘烘的,像有人在耳边轻轻说:路往前走,人往一块儿凑,日子就总在亮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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