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了细密的雨丝，黏在皮肤上有点凉。陆沉站在别墅门口的台阶上，看着法医把顾明远的尸体抬进黑色的裹尸袋，像拖走一袋沉重的垃圾。
“陆先生，”陈管家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茶，“您看……有什么发现吗？”
陆沉接过杯子，没喝。“顾先生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反常……”陈管家皱着眉想了想，“倒是有。就是这半个月，他天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对着那面镜子发呆，有时候还会自言自语，说什么‘该还的，总要还’。”
“镜子是哪来的？”
“好像是三个月前，从一个姓王的古董商手里买的，花了不少钱。先生说，这镜子是清代的，以前是宫里的东西。”
陆沉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就看见苏晚从别墅里走出来。她手里拿着个笔记本，正低头快速写着什么，走到门口时，差点撞到他身上。
“走路不长眼？”苏晚抬头，看到是他，语气立刻冷了下来。
“你刚才看到铜镜时，反应很大。”陆沉没在意她的态度，“你见过那面镜子？”
苏晚的笔尖顿了一下，笔记本上洇出一个小小的墨点。“没有。”她否认得很快，转身就要走。
“你父亲苏建民生前，有没有提过‘铜镜’？”陆沉追问。
苏晚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眼睛里像冒了火：“你调查我？”
“我只是在查案。”陆沉看着她，“你父亲的死，和顾明远有关，对吗？否则你不会冒着被警察拦的风险，非要闯进案发现场。”
雨丝落在苏晚的睫毛上，她眨了眨眼，像是在忍眼泪。“我爸是去年在工地上摔死的，警方定论是意外。”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倔强，“和顾明远没关系，和什么铜镜更没关系。”
说完，她攥紧笔记本，快步冲进雨里，很快就消失在路的尽头。
陆沉看着她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热茶。雾气氤氲中，他想起刚才在书房里，铜镜映出的不仅是人影，还有书架第三层的一排书——那些书的书脊都是朝外的，唯独中间那本，是反着放的。
他转身回了别墅，径直走到书房。书架第三层，果然有本黑色封皮的书是倒着的。陆沉把书抽出来，发现里面是空心的，藏着一个小小的U盘。
他把U盘插进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点开里面唯一的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几张照片，都是同一个场景：一间旧仓库，地上堆着几个木箱，而站在木箱前的，正是顾明远、苏建民，还有一个穿着司机制服的男人——陆沉认得，是三年前自杀的那个司机，叫赵强。
照片的背景里，靠墙放着一面镜子，和案发现场的铜镜很像，只是那时镜面还是完整的。
最后一张照片是在夜晚拍的，仓库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灯，顾明远手里拿着个锤子，似乎正在砸什么东西，苏建民和赵强站在旁边，脸色都很难看。
陆沉放大照片，发现顾明远脚下的地面上，有个碎裂的镜框——正是那面铜镜的边框。
看来，这面铜镜在三年前就碎过一次。那现在案发现场的铜镜，又是怎么回事？是修复过的，还是另有一面？
他把U盘放回空心书里，刚要把书塞回书架，指尖忽然碰到书脊内侧的一个硬物。翻过来一看，书的内页里夹着半张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字：
“镜中藏着鬼，鬼在顾家人里。”
字迹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写的，末尾还有个模糊的指印，不知道是谁的。
陆沉把纸条折好放进兜里，走出书房时，正好撞见顾言。顾明远的养子看起来二十出头，穿着黑色卫衣，眼下有很重的黑眼圈，像是一夜没睡。
“陈叔说你是侦探？”顾言的声音有点哑，“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
“你父亲最近和谁来往密切？”陆沉问。
“就……公司的人吧。还有林薇阿姨，她是我爸的……朋友。”顾言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昨天下午她还来家里，和我爸在书房聊了很久，好像吵架了。”
“林薇？”
“是公司的财务总监。”顾言低下头，“我爸死后，公司的事可能要由她暂时负责。”
陆沉点点头，又问：“你昨晚在哪？”
“我在邻市看画展，有票根和监控可以证明。”顾言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画展票根的照片，“凌晨才回来，刚到家门口就被警察拦住了。”
票根上的日期是昨天，地点确实是邻市。但陆沉注意到，顾言说话时，右手一直攥着左手的手腕，像是在掩饰什么。
他没再追问，转身离开别墅。雨已经停了，阳光从云缝里漏出来，照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陆沉走到自己的车旁，刚拉开车门，就发现副驾座位上放着一个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照片——正是苏晚刚才攥在手里的笔记本封面，上面印着一行小字：“镜中之人，非鬼即贼。”
照片背面，有一行陌生的字迹：
“想知道真相，去查三年前赵强自杀案的证物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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