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夏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触控板上无意识地摩挲。微博私信列表里，最新一条消息的发送时间是凌晨三点：「蹭顶流热度的感觉如何？建议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俞夏滚出密室大逃脱#」
这是今天第二十七条辱骂私信。自从抄袭风波后，她的社交账号就像被标记的猎物，每天都有新角度的攻击——文笔差、长相普通、故意装高冷勾引黄明昊...最新"罪证"是上周录制时她因低血糖扶了下黄明昊的手臂，被截图配上"心机婊碰瓷"的文字转发过万。
手机震动，黄明昊的名字跳出来：「今天下午三点，师父答应见我们。穿运动装，别开车，我来接你」
俞夏咬着嘴唇回复：「媒体盯太紧，要不改天？」
对方秒回：「所以才要走特殊路线。相信我」
最后三个字像把小钩子，轻轻扯动她心底某处。自从更衣室外听到那段对话，她本该远离黄明昊——他接近她明显另有目的。但每当那双琥珀色眼睛望过来，所有理智就溃不成军。
两点五十分，俞夏穿着灰色运动套装站在小区后门的榕树下。一辆毫不起眼的银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戴着鸭舌帽和黑口罩的黄明昊。
"上车。"他歪头示意，耳垂上的钥匙耳钉在阳光下闪了一下。
俞夏刚系好安全带，车子就猛地窜出去。黄明昊单手打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后座捞过个帆布包扔给她："换上。"
包里是顶假发和一套清洁工制服。俞夏挑眉："这就是你的'特殊路线'？"
"基础操作。"黄明昊嘴角微扬，"等会儿换车。"
他们在超市地下停车场换了辆黑色SUV，又从商场消防通道步行至另一栋大厦，最后乘货运电梯下到地下二层。黄明昊全程保持警觉，每隔几秒就扫视四周。
"你以前被跟踪过？"俞夏小声问。
黄明昊没有立即回答。他推开一扇标着"设备间"的铁门，里面竟是条狭长通道："陈煜出事前一周，总说有人跟着他。"
通道尽头是家名为"龙腾"的武术馆后门。推门进去的瞬间，檀香和皮革的味道扑面而来。训练场中央，一位白发老者正在指导学员，看到他们时微微颔首。
"师父姓李，前特警教官。"黄明昊低声介绍，"他答应私下教你，是因为..."
"因为陈煜。"俞夏接过话头，"你们感情很好？"
黄明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替我挡了一刀。"
没等俞夏消化这句话，李师父已经走过来。老人眼神锐利如鹰，打量俞夏时让她想起做错题被高中班主任盯着的压迫感。
"你就是写悬疑小说的姑娘？"李师父的声音出奇温和，"小昊说你最近有麻烦。"
俞夏惊讶地看向黄明昊，后者正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师父，您看看这个。"
李师父抖出信封里的纸——正是俞夏收到的威胁信。老人用指尖摩挲纸张边缘，眉头越皱越紧："云纹笺，东南亚特产。上次见到这种纸..."
"是陈煜案发现场的那张赌债清单。"黄明昊声音发紧，"同批次。"
俞夏心头一跳。这意味着威胁她的人，很可能与害死陈煜的势力有关。
"先学自保。"李师父将信纸折好递还，"小昊说你反应力不错，试试这个。"
他忽然朝俞夏面门挥拳，在即将击中时停住。俞夏甚至没来得及眨眼。
"零分。"老人摇头，"再来。"
两小时的训练让俞夏浑身湿透。李师父的教学方式近乎残酷，但确实有效——现在她至少能在被袭击时正确格挡了。
"休息十分钟。"老人终于宣布，"小昊，演示下第七套防身术。"
黄明昊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随着李师父的口令，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每一招都带着惊人的爆发力。俞夏注意到他左肩有道细长的疤痕，在灯光下泛着淡粉色。
"漂亮！"李师父拍拍手，"最后对练。"
黄明昊却摇头："今天不行。"他指了指肩膀，转向俞夏："旧伤。"
离开时已是黄昏。李师父送他们到后门，突然按住俞夏肩膀："姑娘，恐惧比敌人更危险。"老人从兜里掏出个铜制口哨递给她，"吹响它，方圆五公里内会有帮手。"
回程路上，俞夏摩挲着铜哨上的龙纹："你师父到底是什么人？"
"退休特警，现在开武馆兼营安保公司。"黄明昊转动方向盘，"他给的哨子不是装饰品，真有用。"
车子驶入隧道，昏暗的灯光在黄明昊侧脸投下斑驳阴影。俞夏鼓起勇气："为什么要帮我？更衣室外我听到你和林姐..."
车身猛地一震。后视镜里，一辆灰色轿车正加速逼近，狠狠撞上他们车尾。
"抓紧！"黄明昊一脚油门到底，SUV引擎发出怒吼。隧道墙壁在窗外模糊成一片，车速瞬间破百。
俞夏死死抓住扶手："是谁？"
"看车牌。"黄明昊的声音异常冷静，"是不是上周工作室外那辆？"
又一声撞击。俞夏的头差点撞上侧窗，安全带勒得锁骨生疼。灰色轿车与他们并行，驾驶座上的鸭舌帽男露出狰狞笑容——正是手腕有蛇纹身的阿九。
"趴下！"黄明昊突然急打方向盘，同时按下某个按钮。车后窗"唰"地升起一面金属网，下一秒，有什么东西砸在网上发出闷响。
"磁吸式车窗盾，师父的改装。"黄明昊嘴角扬起危险的弧度，"坐稳了。"
他猛踩刹车，灰色轿车因惯性冲到前方。就在两车即将分离的瞬间，黄明昊突然变道，SUV前杠狠狠刮过对方车尾。金属摩擦的火花在隧道里划出一道刺目弧线。
"你...会飙车？"俞夏声音发颤。
"地下赛车是陈煜带的。"黄明昊紧盯前方，"看好了，下个出口。"
灰色轿车再次逼近，这次副驾车窗降下，伸出一根金属管。
"低头！"黄明昊一把按下俞夏的脑袋。破空声过后，驾驶座头枕被什么东西击中，爆出一团粉末。
"麻醉针。"黄明昊声音紧绷，"他们想活捉你。"
前方出现岔路口，黄明昊突然急转驶入应急车道。灰色轿车反应不及冲过了头。他趁机拐进一条窄巷，连续几个急转弯后，将车停在一家汽修厂后院。
"换车。"他拉着俞夏跳上一辆提前准备好的摩托车，"抱紧我。"
引擎轰鸣中，俞夏紧紧环住黄明昊的腰。风呼啸而过，他的体温透过单薄衣料传来，心跳声与引擎震动在她掌心共振。后视镜里，灰色轿车已经消失在错综复杂的街巷中。
摩托车最终停在一处僻静的河滨公园。夕阳将云层染成血色，黄明昊摘下头盔，发梢被汗水浸得透亮。
"暂时甩掉了。"他掏出手机发了条语音，"师父，阿九现身了，用麻醉枪。"
俞夏的腿还在发抖。她靠着柳树慢慢滑坐在地："他们到底要什么？"
"不知道。"黄明昊蹲在她面前，"但那张纹身照片后，他们明显急了。"
河面泛起细碎金光，远处有游船驶过，欢笑声随风飘来，与他们的处境形成荒诞对比。俞夏突然笑了："我十岁那年，父亲送我的生日礼物是个密码盒。"
黄明昊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拨弄地上的蒲公英。
"他说人生就像解谜，重要的不是答案，而是..."俞夏的声音哽了一下，"而是有人陪你找答案的过程。"
一片柳叶落在她膝头。黄明昊轻轻拾起，折成小船放入河中："我父亲是赌鬼，陈煜是唯一知道我过去的人。"他望着小船漂远，"他死后，我以为再也不会..."
话未说完，俞夏的手机突然亮起。陌生号码发来一张照片：她家书房被翻得一片狼藉，书桌上用红笔写着「下一个是武术馆」。
"调虎离山。"黄明昊猛地站起来，"他们跟踪我们是为了..."
话音未落，他的手机也响了。林姐的短信只有六个数字：913726。
"精神病院的密码？"俞夏疑惑道。
黄明昊的脸色瞬间惨白："不，这是...陈煜的警员编号。"他飞快拨通电话，"师父！武馆可能有危险！"
回程的出租车里，两人都沉默不语。俞夏望着窗外飞逝的霓虹，思绪翻涌。那些数字、纹身、威胁信，还有黄明昊肩上那道疤...所有碎片都指向某个她不敢触碰的真相。
"今晚住我那儿。"下车时黄明昊突然说，"安保系统是师父设计的。"
俞夏摇头："会连累你。"
"已经连累了。"他指向公寓楼下的树丛——一个戴鸭舌帽的身影正快速隐入黑暗。
最终俞夏妥协了。黄明昊的公寓出乎意料的整洁，书架上整齐排列着推理小说，其中一整个格子都是她的作品。茶几上摆着个相框，是少年黄明昊和陈煜的合影，背景是某个武术比赛领奖台。
"客房在右边。"黄明昊递给她一套新睡衣，"浴室有..."
话音未落，门铃突然响起。两人同时绷紧身体。黄明昊示意俞夏躲进卧室，自己悄声走向猫眼。
"是谁？"俞夏用口型问。
黄明昊的表情变得古怪。他打开门，李师父大步走进来，手里拎着个滴水的塑料袋。
"逮到只老鼠。"老人将袋子扔在茶几上——里面是条死蛇，七寸处钉着把迷你钥匙，"阿九留的'礼物'。"
俞夏胃部一阵抽搐。蛇身上用红漆写着数字"13"。
"十三天后？第十三个目标？"她喃喃道。
李师父摇头："蛇在卦象中代表巳，数字13在密码学里..."
"是字母M。"黄明昊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光，"俞夏，你父亲名字里有没有M开头的字？"
俞夏如遭雷击。父亲实验室的铭牌上，那个褪色的"M"突然在记忆中清晰起来——莫云深，他毕生研究的"记忆编码"项目简称正是M.E.。
而黄明昊正凝视着她，目光如炬："现在能告诉我，你父亲和陈煜到底什么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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