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大学图书馆的穹顶下，无数盏LED灯将深夜的自习区照得如同白昼。钱三一坐在西北角靠窗的位置，这是他三年来雷打不动的固定座位——远离人流，光线充足，抬头就能看到窗外婆娑的树影。
他正在阅读《量子场论》的最新期刊，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万宝龙钢笔，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几个关键公式。那些字母和数字排列得如同印刷品般工整，连等号两边的间距都分毫不差。桌角放着一杯已经凉透的美式咖啡，杯垫与桌沿平行，保持着精确的五厘米距离。
"咔嗒咔嗒咔嗒——"
一阵急促的键盘敲击声突然刺入耳膜。钱三一的笔尖在纸面上顿了一下，他微微蹙眉，目光越过书页寻找声源。在隔了两排的计算机区，一个穿着oversize灰色卫衣的女生正对着屏幕疯狂敲击键盘。她扎着一个松散的马尾，几绺不听话的碎发垂在耳边，随着她激烈的动作轻轻摇晃。
钱三一看了眼腕表——23:17。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决定忽略这个干扰。但当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期刊上时，那些熟悉的希腊字母突然变得难以聚焦。那个女生的键盘声像是一串摩斯密码，强硬地侵入他的思维空间。
"该死！又错了！"女生突然低声咒骂，用力抓了抓头发，把本就凌乱的发型弄得更加狂野。她抓起桌上的可乐猛灌一口，然后继续投入到与代码的搏斗中。
钱三一发现自己的视线无法从那个充满生命力的身影上移开。她的表情变化如此丰富——皱眉、咬唇、瞪眼、咧嘴，每一个细微的编程问题都在她脸上映出即时反馈。这与物理系实验室里那些永远板着脸的同学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正当他出神时，一声更大的"砰"从那边传来。女生一拳砸在桌上，引得周围几个学生不满地抬头。她的电脑屏幕蓝了。
"不！不要！别这样对我！"她几乎是扑到屏幕前，手指颤抖地按着各种组合键，"我还没保存啊！三个小时的工作量！明天就是截止日期了！"
钱三一看着那个濒临崩溃的身影，某种奇怪的责任感涌上心头。他合上期刊，起身朝计算机区走去。随着距离缩短，他闻到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混合了柑橘洗发水和咖啡因的味道。
"需要帮忙吗？"他的声音比想象中要柔和。
女生猛地抬头，钱三一这才注意到她的眼睛——杏仁形状，瞳仁黑得发亮，此刻因为焦急而显得格外湿润。她的左脸颊上还沾着一小块便利贴的残胶，看起来既滑稽又可爱。
"你会修电脑？"她的声音里带着怀疑和希望，"我的代码全没了！明天就是全国大学生编程大赛的初稿提交日！"
"可以让我看看吗？"钱三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她面前的笔记本。
女生犹豫了一秒，然后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让出位置："拜托了，物理系同学。"
钱三一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是物理系的？"
"你的笔记本。"女生指了指他桌上那本印着薛定谔方程封面的硬皮本，"而且我见过你在理学院楼前跟教授讨论问题，大名鼎鼎的钱三一学长。"
钱三一没想到自己会被认出来，轻轻点头算是回应。他转向蓝屏的电脑，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几下，调出了系统恢复界面。
"你用的是Python？Jupyter Notebook？"他头也不抬地问道。
"你怎么——"女生瞪大眼睛，"物理系还教这个？"
"自学过一些。"钱三一简短回答，同时按下几个组合键。屏幕闪烁几下，跳出一个黑色终端窗口。他输入几行命令，眉头微蹙时会在左眉上方形成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小褶皱。
女生凑近屏幕，发梢扫过钱三一的手背，带着淡淡的柑橘香气。钱三一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停顿了0.3秒。
"你在访问系统底层？"她的声音因为惊讶而提高了几分贝，"这不是普通物理系学生会的东西。"
钱三一嘴角浮现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文件还在缓存里。"他敲下最后一行命令，屏幕突然恢复正常，程晓阳的代码文件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桌面上，"记得经常保存。"
"天啊！你简直是我的救命恩人！"女生激动地抓住钱三一的手臂，力道大得让他轻微后仰，"我是程晓阳，计算机系大二，编程大赛两届冠军！"
钱三一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温度，有些不自在地轻轻抽回："钱三一。"他顿了顿，补充道，"举手之劳。"
程晓阳咧嘴笑了，露出两颗俏皮的虎牙："传说中的'物理系冰山'果然名不虚传，连说话都这么省电模式。"她合上电脑，突然凑近钱三一，"不过你为什么会懂这么多计算机知识？普通物理系学生最多会写个Matlab。"
钱三一不着痕迹地后仰，拉开距离："计算机是现代物理研究的重要工具。"
"工具？"程晓阳撇撇嘴，"大多数人只把编程当作计算器plus。但你刚才用的是系统级恢复命令，这已经超出'工具'范畴了。"她眼睛突然亮起来，"等等，你是不是发表过那篇《量子计算中的算法优化》？我在参考书目里见过你的名字！"
钱三一这次真的惊讶了："你读过那篇论文？"
"当然！"程晓阳开始收拾桌上散落的草稿纸和零食包装，"我对所有能提升代码效率的东西都感兴趣。"她突然停下来，歪着头打量钱三一，"说真的，你这样的人应该来我们计算机系。"
"物理是我的第一选择。"钱三一的回答简短而坚定。
程晓阳把最后一块U盘塞进背包，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好吧，学霸的世界我不懂。"她看了眼手机，"嘿，已经快十二点了，为了表示感谢，我请你吃宵夜吧？东门外有家烧烤摊通宵营业。"
钱三一下意识要拒绝："不用了，我还有——"
"——论文要看，笔记要整理，我知道。"程晓阳翻了个白眼，"但人类需要食物才能思考，这是生物学定律。"她不由分说地拽起钱三一的袖子，"走吧，我保证不耽误你太多时间。"
钱三一看着自己被拉住的袖口，上面已经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褶皱。按照他的习惯，这种不规整需要立即抚平。但此刻，某种新奇的好奇心战胜了强迫症。他轻轻点头："好吧，不过只能半小时。"
"成交！"程晓阳灿烂一笑，那笑容像是突然点亮了整个昏暗的图书馆。
当他们并肩穿过自习区时，钱三一注意到周围投来的好奇目光。他下意识加快脚步，却听到程晓阳满不在乎地哼起了《星际穿越》的主题曲。她的卫衣帽子歪向一边，背包上的小企鹅挂件随着步伐一摇一晃。
图书馆门口，初秋的夜风带着微凉。程晓阳突然停下脚步，仰头看向星空："你看，今晚的猎户座特别清晰。"
钱三一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那排熟悉的星链："你懂天文？"
"业余爱好。"程晓阳的眼睛在星光下闪闪发亮，"代码和星辰，都是人类写给宇宙的情书，不是吗？"
钱三一怔住了。这句话意外地触动了他内心某个柔软的角落。在他能做出回应前，程晓阳已经蹦跳着走下台阶，回头冲他招手："快点啦，物理学家！再晚烤茄子就卖完了！"
钱三一摇摇头，迈步跟上。他没有注意到，在图书馆二楼的窗户后，一个学生悄悄拍下了他们的背影。
三小时后，清华校园论坛的热门帖子里出现了一张照片，标题是《物理系冰山与计算机系火山意外碰撞，是学术交流还是浪漫邂逅？》。照片中，钱三一和程晓阳正走出图书馆，一个步履沉稳，一个活泼雀跃，在路灯下拉出两道截然不同却又莫名和谐的影子。
帖子下方，第一条热门评论写道："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代码遇到了星辰。"
接下来的故事可能会沿着这些方向发展：
午夜烧烤摊的秘密：程晓阳在烟气缭绕的夜市里无意提及的"量子纠缠"比喻，将如何撕裂钱三一精心维护的情感防线？
被篡改的代码：当程晓阳发现参赛项目核心算法被人恶意修改时，钱三一那本从不示人的黑色笔记本里藏着什么关键线索？
实验室的偶遇：物理系张教授为何在见到程晓阳的第一眼就变了脸色，他与计算机系那个神秘项目有何不为人知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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