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罗渽民回复了两个字。
罗渽民“小心。”
白妍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往校门口走去。她要去母亲的书房,找到那个旧箱子,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刚走到校门口,就看到边伯贤的车停在那里。他靠在车边,手里拿着一支草莓味的棒棒糖,看到她时,脸上又挂上了那种阳光的笑容。
边伯贤“妍妍,我就知道你会从这里走。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白妍看着他,突然觉得很累。她不想再猜他说的话是真还是假,也不想再看他那张完美的面具。
白妍“不用了,我家有车可以回去。”
她绕过他,想往前走。
边伯贤却拦住她,脸上的笑容带着点受伤。
边伯贤“妍妍,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他把棒棒糖递到她面前,语气里带着点委屈。
边伯贤“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但是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保证,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他的眼神看起来那么真诚,真诚得让她几乎要动摇。可她一想起档案袋里的会议纪要,想起他刚才冰冷的语气,就觉得眼前的阳光都是假的。
白妍“边伯贤。”
白妍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
白妍“你的草莓糖,太甜了,我有点腻了。”
边伯贤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看着白妍,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白妍绕过他,继续往前走。她没有回头,所以没看到,边伯贤站在原地,手里的棒棒糖慢慢被捏碎,草莓味的糖渣从指缝里漏出来,像一颗颗破碎的谎言。
白妍不知道,她的这个决定,将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再活在别人编织的谎言里了。她要亲手揭开那些被掩盖的真相,哪怕代价是遍体鳞伤。
夕阳西下,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白妍握紧手里的钥匙,一步步向前走去,走向那个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家,走向那个隐藏着无数秘密的过去。
……
指腹反复摩挲过冰凉的金属表面,把缠在上面的绒布纤维都蹭掉了些,那是从母亲旧箱子里带出来的。
箱子里没什么惊天秘密。一本写满课堂笔记的旧法典,夹着几张泛黄的星垂礼学院樱花季门票;一个掉漆的音乐盒,拧开时会弹出《致爱丽丝》的调子,是很普通的少女旧物。
放在底下的,还有父亲和母亲相爱时的信物。
可里面的一本法典,却藏着一张小纸条,上面的自己娟秀:
“法律的浪漫在于永远站在弱者这边。”小民
小民。
白妍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罗渽民的号码躺在通话记录里,上午他发的“小心”两个字还亮着。
白妍坐在回学校的车里,回想着母亲在旧箱子里的旧物。
26岁的法学教授,只大了自己七岁,平时冷冰冰的,其实是块被阳光晒暖的玉。
边伯贤“想什么呢?”
边伯贤的声音突然从车窗外冒出来,吓了她一跳。他不知什么时候守在这儿,校服外套搭在肩上,手里晃着两杯冰美式,额角还带着跑出来的薄汗,看见她时眼睛弯成月牙。
边伯贤“猜你肯定没喝下午茶,特意去买的。”
他把其中一杯塞进她手里,指尖带着冰杯的凉意,擦过她的手腕。
边伯贤“我给你发消息没回,还以为你被外星人绑架了。”
白妍看着他眼里的玩笑,又想起箱子里的纸条,喉结动了动。她确实没回消息。
刚才在老宅翻母亲的箱子时,边伯贤发了九条消息,从:
边伯贤“草莓蛋糕做好了。”
到:
边伯贤“羲承哥说你一直在家,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最后一条是十分钟前的:
边伯贤“我在侧门等你呀。”
她拧开冰美式喝了一口,薄荷味的糖浆混着咖啡的苦,比他常给的草莓糖多了点棱角。
白妍“手机静音了。”
边伯贤没追问。
边伯贤“罗教授他今天下午在办公室被系主任叫去谈话了,听说有人举报他上课‘夹带私货’。”
白妍的动作顿住了。
白妍“谁举报的?”
边伯贤“不知道哦。”
边伯贤眨眨眼,故意凑近了些,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耳廓。
边伯贤“不过我猜,大概是哪个学生听不懂他讲的‘证据链’,闹脾气了吧?”
看着眼前的边伯贤,白妍想到了他在资料室的那句:
边伯贤“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两种感觉在心里撞了撞,像冰美式里的冰块碰杯壁,叮当作响。
白妍“谢谢。”
白妍“我先走了。”
边伯贤“等等。”
边伯贤叫住她,从口袋里掏出颗草莓味的糖,剥开糖纸递到她嘴边。
边伯贤“吃颗糖再走?刚才看你喝冰美式皱眉头了,肯定是觉得苦。”
糖纸的响声在安静的侧门格外清晰。白妍看着那颗粉嘟嘟的糖,突然想起他刚才说“罗教授被举报”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光。
像猫捉老鼠时,尾巴尖扫过地面的轻佻。
她没张嘴,只是用指尖捏过那颗糖,塞进自己口袋。
白妍“留着晚上吃。”
边伯贤的笑僵了半秒,随即又舒展开。
边伯贤“也行。对了,明天上午有节商法研讨课,李羲承说你上次标注的案例有点问题,让我帮你带份补充资料。”
他晃了晃手里的帆布包,拉链上的草莓挂件跟着摆动
边伯贤“顺便……一起去吃早餐?
白妍看着他眼里的期待,像个等着被答应的小孩,拒绝的话突然堵在喉咙口。
她其实知道,李羲承根本没提过什么补充资料,下午在资料室,李羲承全程盯着罗渽民,根本没功夫管她的案例。
可她还是点了点头。
白妍“好啊。”
边伯贤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小烟花。
边伯贤“那明天七点,宿舍楼下等你!”
看着他转身跑开的背影,白妍摸了摸口袋里的草莓糖。糖纸被体温焐得发软,隔着布料也能闻到甜香。
她好像总是很难拒绝边伯贤。
其实她没那么喜欢甜食。
只是边伯贤总说“吃甜的会开心”,给她带她喜欢的草莓味甜品,久而久之,倒像种戒不掉的习惯。
走到操场,李羲承正坐在旁边的长椅上。他穿了件黑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看见她时才抬起头,眼底带着红血丝。
李羲承“去沈阿姨书房了?”
白妍“嗯。”
李羲承“父亲知道了?”
白妍“不知道。”
李羲承沉默了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递给她。
李羲承“这个,沈阿姨留给你的,说等你上大三再给。”
盒子是丝绒的,打开后里面躺着条项链,银链上挂着枚小巧的法槌吊坠,锤头上刻着一行极小的字:
“法理之外,尚有温度。”
白妍“这是…”
李羲承“沈阿姨当年在星垂礼学院的毕业礼物。”
李羲承“她说,怕你以后觉得法律太冰冷,想让你记得,规则是人定的,人心不是。”
白妍捏着那枚法槌,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突然想起罗渽民课堂上说的:
罗渽民“法律不该看谁的资源多,只该看证据够不够”。
一个说规则至上,一个说人心可贵,倒像枚硬币的两面。
李羲承“妍妍,当年沈阿姨去世后,我和母亲便搬进白家住,那个时候你才16岁。”
李羲承“你接受能力很好,接受了父亲再娶的新母亲,也接受了我这个哥哥。”
李羲承低下头。
李羲承“我们好像从未问过你的想法,这么多年,其实你对哥哥是有怨的吧。”
白妍打断李羲承的话。
白妍“好了,这件事,过去的就过去吧。”
白妍“罗教授…”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
白妍“他今天被举报,是不是和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