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和它的三个早产宝宝——惊蛰、谷雨、立夏,暂时无法离开宠物医院的恒温箱和特护观察。
林溪和陆屿白在医院待到天色大亮,确认小满情况稳定,幼猫在专业护理下暂时安全后,才带着满身的疲惫和浓重的消毒水气味,顶着雨后清冽的空气回到青藤老街。
接下来几天,「尾巴」猫咖的日常节奏被彻底打乱了。林溪每天雷打不动地在固定时间往返于猫咖和宠物医院之间。
她需要探望小满,学习如何用特制的奶瓶小心翼翼喂养那三个脆弱的小生命,尤其是最瘦小的立夏,每次喂奶都像一场小心翼翼的战役。
陆屿白的花店也经常提前打烊,他总会“顺路”开车接送林溪,或者带来医院允许的、小满可能需要的新鲜营养补充剂。
照顾早产幼猫的疲惫是实打实的,尤其是人工喂养。小小的立夏吮吸力最弱,常常喝不了几口奶就累得睡过去,需要格外频繁地喂食,连深夜也不能间断。
林溪怕来回奔波耽误时间,也怕惊扰到阁楼里休息的其他猫咪,索性在猫咖后厨角落支了一张简易的行军床,夜里就守在医院附近。
这天深夜,林溪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猫咖。她刚结束一轮立夏的喂养,小家伙依旧吃得很少,让她忧心忡忡。
推开后厨的门,一股熟悉的、令人安心的烘焙香气扑面而来——是刚出炉的黄油曲奇混合着淡淡的香草气息。
她一愣,抬头望去。
昏黄的壁灯下,陆屿白正背对着她,站在料理台前。他脱掉了白天花店工作时的外套,只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棉质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他微微低着头,专注地将烤盘里金黄的曲奇一块块夹到晾网上,动作熟练而沉稳。烤箱的余温烘烤着他宽阔的肩背轮廓,空气里弥漫着温暖甜蜜的分子。
“回来了?”他没有回头,声音在安静的厨房里显得格外清晰温和,“立夏怎么样?”
“还是…吃得不多。”林溪放下包,疲惫地靠在门框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他的动作吸引。
那专注的侧影,在暖色调的光线下,莫名地与她脑海中那个笨拙剥糖纸的少年影像重叠。
“别太担心,它比昨天有精神了。”陆屿白将最后一块曲奇夹好,关掉烤箱灯,转过身。他的目光落在林溪写满倦意的脸上,眼神沉静。“饿了吧?刚烤好的。”他指了指晾网上的曲奇。
香甜的气息强烈地诱惑着饥肠辘辘的胃。林溪确实饿了,她点点头,走到料理台边,拿起一块还带着温热的曲奇。
指尖触碰的瞬间,一丝极其微弱、如同羽毛拂过的感知悄然滑过——是安心。一种纯粹的、带着烘焙暖意的安心感。这感觉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她小口咬下曲奇,酥脆香甜在口中弥漫开。疲惫的身体仿佛被注入了一丝暖流。
“谢谢。”她轻声道,声音带着真实的感激。
陆屿白没说话,只是拿起一个干净的玻璃杯,走到角落的小冰箱前,打开门。冰箱冷藏室里,整齐地放着他之前带来的那盆薄荷。
他摘下几片最鲜嫩的叶子,冲洗干净,放进杯底,然后倒入冷藏的苏打水。清冽的薄荷香瞬间被气泡激发出来,在暖甜的曲奇香气中开辟出一片清凉的角落。
他将杯子推到林溪手边。
林溪看着杯中翠绿的薄荷叶在透明气泡中上下沉浮,又看看眼前这个在深夜为她烤曲奇、泡薄荷水的男人。
医院里那股汹涌的恐惧情绪似乎已经褪去,被一种更沉稳、更日常的暖意取代。她想起那只埋在薄荷土里的千纸鹤,想起他手腕上那枚旧银铃。
“陆屿白,”她忽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厨房里很轻,“那个星空糖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