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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遗诏

废后掌权

密室尽头的暗门缓缓合拢,我听见齿轮咬合的轻响。苏挽晴提着灯笼在前,青砖墙上的水珠沿着石缝滴落,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往前走就是灵堂。"她低声说。

我跟着她的脚步,石阶向下倾斜。空气里渐渐飘来一股冷香,是檀木与纸钱混合的气息。前方豁然开朗时,我看见三座并排的棺椁。最左侧那具蒙着厚厚的灰,中间那具漆色鲜亮如新,右边那具却空着。

"这是……"

"沈公子的衣冠冢。"苏挽晴将灯笼挂在梁上,火光晃动间照出墙上斑驳的字迹——"清和长乐"四个字被岁月啃噬得残缺不全。

我伸手抚过棺盖,指尖沾了层细灰。弟弟临终前攥着那张纸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他脖颈处淡青的血管,干裂的嘴唇,还有最后那个欲言又止的眼神。

"你说他是替我挡下第一刀?"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苏挽晴没有回答。她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层层展开后露出半片染血的信笺。纸角焦黑,墨迹洇开,但还能看清几个字:"请救我姐"。

我瞳孔猛地收缩。这是弟弟的字迹,写在他死前那晚。

"那天夜里裴家送药的人提前到了。"她将信纸轻轻放在棺上,"沈公子本可以装病拖延,但他选择了喝下那碗药。他说……"她顿了顿,喉头滚动,"他说只要能让你活着,他愿意当个死人。"

我突然觉得喉咙发紧。记忆里弟弟最后一次见我是在藏书阁,他抱着一卷《帝王心术》,笑着说要教我下盘大棋。那时他脸色已经很差,可还是坚持要陪我练完最后一招。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我盯着她的眼睛,"从你第一次进相府,还是更早?"

她睫毛颤了颤,转身从角落取来个木匣。掀开盖子时灰尘飞扬,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封信,每封都盖着沈家印鉴。

"从你大婚那日起,我就在往东宫递消息。"她抽出最上面那封,"这是你嫁过去第三个月写的家书,太子看过后烧了。这是你父亲六十大寿时的贺帖,裴慎之改了三个字才呈上去。这是……"

"够了!"我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她手一抖,信纸纷纷扬扬散落。有几张飘到香炉里,转眼就被火舌吞没。

她没挣脱,只是静静看着我。烛光在她脸上投下摇晃的影子,让我想起很多年前那个雨夜。那时她跪在沈家祠堂外,浑身湿透却倔强地仰着头,说愿意为太子做任何事。

"这些年你到底是谁的人?"我的指甲几乎掐进她肉里,"萧瑾瑜的,还是他的?"

她终于动了动,另一只手轻轻覆上我的手背。温度透过薄薄的皮肤传来,让我想起她曾在我发烧时整夜守着,用帕子一遍遍擦我滚烫的额头。

"现在只是你的。"她说。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闷响。我们同时转身,只见空棺轰然倒地,尘土飞扬间露出底下暗格。我蹲下身,从里面抽出个布包,解开后是整套医官名录和药方底稿。

"这是……"

"沈公子死前三个月换过的所有汤剂记录。"她声音发涩,"裴家在药材里掺了慢性毒,剂量逐年递增。若不是他提前喝下那碗药,最多再撑半年。"

我盯着泛黄的纸页,指尖微微发颤。弟弟总是笑着说汤药苦,原来苦的不是药,是人心。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把药方攥成一团,"你明明可以继续演下去,让我不停追查裴家,追查太子,直到……"

话没说完就被她打断。她突然抓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我生疼。这是我认识她以来,她第一次如此失控。

"因为我欠你的!"她眼圈通红,声音沙哑,"当年若不是我偷听你和父亲谈话,告诉太子你打算联手苏婉儿,他就不会在大婚那夜去偏殿看画像。若不是我……"

"住口!"我甩开她的手,后退两步撞上棺椁。檀木冰凉的触感透过衣料传来,混着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这味道让我想起很多个午后,她坐在廊下绣花,我靠在藤椅上看书,阳光穿过紫藤花架落在她发间。

我们就这样僵持着,直到远处传来细微的响动。苏挽晴脸色骤变,迅速熄灭灯笼。黑暗中她拽着我躲到空棺后,我听见铁器破风声擦着耳际掠过,钉入对面墙壁。

"裴家的人追来了。"她贴在我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拂过我耳垂,"从西侧山道走,那里有个废弃的乱葬岗,埋着沈公子真正的尸骨。"

我没应声。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中匕首,想起弟弟临死前攥着我的手说"姐,有人在演戏"。原来这戏从一开始就不是我唱主角。

"走!"她突然推了我一把。我踉跄着起身,听见身后传来打斗声。几支弩箭钉入棺木,溅起的木屑划过我脸颊。借着月光,我看见她挥剑挡下致命一击,血珠顺着剑刃滚落。

我冲出去,沿石阶狂奔。身后喊杀声渐远,只剩呼啸的风声裹挟着雪粒扑面而来。山道两侧的枯树在夜色中张牙舞爪,像极了裴慎之最后扭曲的脸。

转过弯时,我停下脚步。前方十步开外立着五六个黑影,为首之人手持钢刀,正是裴家豢养的死士。他们认出我后立刻围拢过来,刀光在月色下泛着寒芒。

"找死!"我抽出匕首迎上。第一刀劈来时我侧身闪过,刃口划过对方手腕,鲜血喷溅在雪地上格外刺目。第二刀从右侧袭来,我矮身钻过,反手割开那人咽喉。

剩下的三人呈三角形包抄。我后背抵住冰冷的树干,数着他们的脚步声。左边那人先动了,我佯装躲避右侧攻击,趁机刺穿他大腿动脉。

最后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扑来。千钧一发之际,身后树丛突然窜出人影。苏挽晴满身是血,剑锋直取其中一人咽喉。

我趁机解决剩下那人,喘着气回头。她正拔出剑,尸体倒在雪地里蜿蜒出血路。月光下她抬手抹了把脸,分不清是汗是血。

"为什么回来?"我问。

她没说话,只是指了指前方。乱葬岗就在眼前,十几个土包零星散布,最中间那座坟墓前插着半截断箭。

我蹲下身,拨开积雪。腐朽的木牌露出一角,依稀能辨认出"沈"字。手指深深插入冻土,指甲缝里渗出殷红。弟弟就埋在这里,而我竟在他死后多年才找到真相。

"该走了。"苏挽晴拉我起来。我任由她搀扶,突然发现她左臂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你不该回来。"我说。

"我欠你的。"她扯下衣襟包扎伤口,"这一路上,我会用命还。"

风雪越来越大,掩去了我们的足迹。我最后看了眼那座孤坟,转身跟上她的脚步。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我听见自己说:"带我去见裴老夫人。"

她身形微滞,随即点头。晨光中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把出鞘的利剑,终于要刺破最后的迷雾。

晨光刺破云层时,我听见远处传来铜锣声。苏挽晴握剑的手紧了紧,我们躲在乱石后看着一队官兵经过。他们盔甲上沾着新鲜血迹,腰间挂着的正是裴家私兵的令牌。

"裴老夫人今早暴毙了。"她低声说,"死在自己房里,嘴角有黑血。"

我盯着那具被抬出来的尸体,想起昨夜她说的那些话。她说要带我去见她,可现在人已经死了。官兵队伍末尾走来个熟悉的身影,是裴慎之的贴身幕僚。他手里捧着个木匣,看纹路像是从裴家祠堂拿出来的。

"那是......"苏挽晴突然屏住呼吸。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木匣边沿露出一角明黄色——分明是圣旨的样式。

官兵走远后,我们悄悄跟上去。穿过三道街巷,队伍停在一处宅院前。我认出这是裴家安置外室的地方,当年母亲就在这里生下我。门匾上"清和"二字被新漆覆盖,隐约还能看见原来的刻痕。

屋内传来争执声。透过窗缝,我看见裴家几个长老围坐在堂上,中间摆着个香炉。那幕僚正将木匣放在案头,突然被其中一个老头掀翻在地。

"圣旨在此!"老头拍案而起,"太子谋逆,勾结外臣,证据确凿。奉陛下口谕,即刻抄没裴府——"

话音未落,门外骤然响起马蹄声。数十名禁军撞开大门涌入,为首之人身披玄甲,正是裴慎之。他手里握着把染血的剑,剑尖还在往下滴血。

"父王病重,太子擅调禁军,意图不轨。"他冷冷扫视众人,"本王已奉旨接管京畿防务。"

我听见苏挽晴倒抽冷气。她忽然拽着我往后退,直到背靠冰冷的砖墙。晨风卷起她散落的发丝,我这才发现她脸色煞白。

"不对劲。"她咬着牙说,"裴王今早还在我面前用膳,怎么可能......"

话没说完,宅院里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紧接着是女人尖叫,然后一切归于寂静。我们屏息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奔这堵墙来。

"躲进柴房!"她推了我一把。我刚钻进缝隙,就看见几个侍卫提着刀经过。他们靴子上沾着未干的泥水,在青砖地上留下一串暗红印记。

待脚步声远去,她才从另一侧钻进来。我们挤在狭小空间里,能闻到彼此身上混合着血腥与汗味的气息。她伸手拨开我额前碎发,指尖微微发抖。

"你有没有闻到......"她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我颈侧,"这味道不对。"

我这才察觉空气中有股诡异的甜腥。柴堆深处藏着个油纸包,已被血浸透。展开后是半块玉佩,断口处还沾着发丝——分明是裴王贴身之物。

"有人嫁祸。"她声音发紧,"而且就在刚才......"

外面又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这次人数更多,还有铁器刮过砖石的刺耳声响。苏挽晴迅速熄灭火折子,黑暗中抓住我的手腕。她掌心全是汗,却比任何时候都更用力。

"记住,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声。"她在我耳边低语,温热气息拂过耳廓,"包括......我喊疼的时候。"

门板轰然洞开。十数支火把照进来,我看见她迎着光站定,剑锋映出一张苍白却镇定的脸。有个侍卫长模样的人走近两步,突然指着她大喊:"就是她!带走!"

刀光乍起时,她旋身避开,剑刃削断对方三根手指。混战瞬间爆发,我缩在角落看着血珠飞溅在柴垛上。她动作越来越慢,左臂伤口又被撕裂,却始终不退半步。

当第五把刀劈向她时,我终于看清了那个领头侍卫的面容——竟和昨夜追杀我们的裴家死士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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