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的偶遇

高二开学那天，走廊里挤得像沙丁鱼罐头。林微抱着一摞新书，被人群推着往三楼的文科重点班挪，忽然有人从后面扶了一把她的胳膊，帮她稳住了快要歪倒的书堆。

“谢……”她回头，话卡在喉咙里。是陈野。

他穿着干净的校服，背着黑色的双肩包，额前的碎发剪短了些，露出光洁的额头。“文科班在三楼，”他指了指楼梯口，“我帮你拿上去？”

“不用不用。”林微慌忙摆手，脸颊又开始发烫，“我自己可以。”

陈野没再坚持，只是跟在她身后，帮她挡开挤过来的人。到了三楼走廊，他停下脚步，指了指斜对面的教室：“我在二班。”理科普通班在三楼尽头，离文科重点班隔着三个教室。

“嗯。”林微点点头，抱着书快步走进自己的教室，心脏跳得像要撞开胸腔。苏晓晓凑过来，用胳膊肘撞了撞她：“刚才那不是陈野吗？他怎么跟你一起上来了？”

“碰巧遇见。”林微翻开语文课本，假装认真看书，耳朵却竖着听走廊里的动静，直到二班的方向传来关门声，才悄悄松了口气。

从那天起，“碰巧”变得多了起来。

陈野会在课间操结束后，“碰巧”和赵阳一起从文科班走廊经过，眼睛看似随意地扫过林微的座位；林微会在午休时，“碰巧”需要去操场边的小卖部买文具，路过篮球场时，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个穿着13号球衣的身影上。

陈野打篮球很疯，像头年轻的小兽，汗水顺着下颌线往下滴，砸在水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每次投进三分球，他会习惯性地往小卖部的方向看一眼，要是看到林微，嘴角会偷偷扬起一个弧度，然后被赵阳拍着后背嘲笑“傻乐什么”。

林微买完东西从不逗留，攥着塑料袋快步往教学楼走，塑料袋摩擦的声音在安静的午后格外清晰。她能感觉到背后有一道视线跟着，像夏天的阳光，热得让她心慌，却又忍不住想回头。

九月末的一次体育课，文科班和理科二班排在相邻的跑道上测800米。林微跑到第二圈时，鞋带松了，踩在脚下差点摔倒，踉跄着放慢了脚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陈野从男生队伍里冲出来，蹲下身帮她系好了鞋带。

体育老师在终点线吹哨子：“陈野！你干什么呢！”

陈野没理，系好鞋带就起身往回跑，留下林微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跑道拐角。苏晓晓跑过来，拉着她往终点走：“我的天，他居然帮你系鞋带！林微，你老实交代，你们俩是不是有情况？”

林微的脚腕还残留着他指尖碰到时的温度，她摇摇头，却没像往常一样反驳。跑道边的凤凰树开得正盛，红色的花瓣落了一地，像撒了把碎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