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京·治安元年·春
源赖光的葬礼上,春寒料峭,白梅纷飞如雪。
渡边纲跪坐在灵前,童子切安纲横置于棺木之上,身后,天理会的成员们低声交谈,言语中已无往日的肃穆。
“听说鬼瞳之力可以传承……”
“若是能得到童子切,或许……”
坂田金时猛地回头,怒目而视,那些窃窃私语顿时止息。但渡边纲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压不住了。
安倍晴明站在远处,折扇轻摇,目光扫过那些蠢蠢欲动的新面孔,最终只是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黄昏的罗生门上,渡边纲擦拭着佩刀。城下传来阵阵哄笑。
几名新晋御鬼师正在“训练”,他们用铁链锁着一只地童子当箭靶,硫磺火箭不断射入其躯体,那怪物竟还保留着人类意识,被烧焦的嘴唇蠕动一张一合,依稀是“救命”的口型。
“住手!”渡边纲怒喝,“这是不是训练,这是虐杀!”
“老东西又摆谱了!”领头青年一脚踩碎地童子的头颅,“源赖信大人说了,现在的鬼物不过是些畜生,和猎鹿有什么区别?”
碓井贞光认出了那只地童子的脸,那是半年前失踪的京都酿酒师,源赖信所谓的“清剿”,不过是把平民变成鬼物,再让新人们“斩鬼立功”。
平安京·治安二年·春
天理会总部,香炉翻倒,晴明的十二单衣沾满了灰烬。
“晴明大人,”新任长老源赖信虚伪地说道,“阴阳道还是该专注于驱邪祈福,天理会的实务,就交给我们清和源氏吧。”
厅内众人哄笑。有人故意踢翻晴明带来的式神符纸,白狐龇牙低吼,却被压制得动弹不得。
晴明的桧扇“啪”地合拢,他早该料到,这些满手尸血的高层,怎会容忍一个坚持初心的斩鬼人掌权?
随后, 一纸敕令下达,以“安倍晴明年老昏聩,不宜再理俗务,当潜心修法”为由,勒令其“归隐”土御门邸,不得再干预会务。
平安京·治安四年·夏
天理会的总部已经从简朴的退治所搬进了豪华的宅邸,门口悬挂的金漆匾额上,“天理会”三个大字熠熠生辉。
会议室内,新任教主源赖信高坐上首,目光扫过在座的元老。
“如今天理会威名远播,各地神社的供奉理应统一调度,以壮我声势。”
渡边纲眉头一皱:“天理会创立之初,是为斩鬼护民,而非敛财。”
源赖信微笑:“渡边大人,若无财力支撑,如何维持斩鬼之业?”
“斩鬼?”碓井贞光冷笑,“这半年来,天理会可曾剿灭过一只鬼物?”
室内一静,源赖信说道:“鬼物日渐稀少,正是天理会之功。如今我们该考虑的,是如何巩固这份功业。”
卜部季武缓缓抬头:“所以,这就是你暗中收编山贼、勒索商贾的理由?”
空气骤然凝固,源赖信脸上的笑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审视。
“四位皆是天理会元老,我敬重诸位。”他缓缓道,“但时代变了,若一味固守旧念,只会被淘汰。”
坂田金时拍案而起:“放屁!天理会是斩鬼之剑,不是你们争权夺利的工具!”
源赖信不再言语,只是轻轻抬手。门外,数十名全副武装的武士无声涌入,手按刀柄。
渡边纲缓缓站起,鬼切出鞘三寸,寒光映在源赖信脸上。
“今日,你要对我们动手?”
沉默良久,源赖信忽然一笑:“怎会?四位劳苦功高,只是年事已高,该好好休养了。”
他抬手一挥,一份文书推到四人面前,四天王被解除职务,保留元老虚衔,即日迁出总部。
平安京·万寿二年·夏
天理会总部的议事厅内,悬挂着一幅重新绘制的《百鬼夜行绘卷》。曾经被源赖光斩杀的鬼怪,如今被描绘成“受迫害的异族”,而源赖光本人则被画成面目狰狞的屠夫,刀下流淌着无辜平民的鲜血。
“诸位,”源赖信展开手中的诏书,声音洪亮,“经过天理会多年考证,我们发现,鬼怪并非天生邪恶。”
“酒吞童子当年肆虐大江山,实则是因人类迫害所致,茨木童子袭击旅人,也不过是为了自保。”源赖信面露悲悯,“若能找到控制之法,鬼怪之力必将助我日本国运昌隆!”
他抬手示意,侍从推出三个铁笼,第一个笼中关着一名被锁链束缚的农夫,他的皮肤已经开始浮现青灰色鳞片,第二个笼中是蜷缩着的少女,她的指甲已经变得尖锐漆黑,正无意识地抓挠着笼壁,第三个笼子蒙着黑布,里面传来低沉的嘶吼声,仿佛某种野兽。
“当然,”源赖信掀开黑布,露出一个半人半鬼的怪物,它的皮肤龟裂,獠牙外露,却仍保留着人类的轮廓,“要完全掌控鬼怪之力,仍需更多研究。”
此后,《百鬼退治绘卷》被重绘,源赖光的形象变成“虐杀无辜生灵的暴君”,民间收缴的《斩鬼实录》一律焚毁,私藏者以“煽动罪”论处。
茶肆强制上演新编能剧《鬼之泪》,讲述酒吞童子被源赖光“无理讨伐”的悲情故事,源赖光的雕像被推倒,理由是“破坏人鬼和谐”,原址竖起“万灵共生碑”,大江山鬼窟成为“鬼怪研究圣地”,天理会学者频繁出入。
各种鬼怪实验也在进行,农夫被强行按入注满尸血的木桶中,惨叫三天后成为半人半鬼的怪物,少女被强迫与饿鬼同笼,美其名曰“亲和性测试”,还有更恐怖的“亲子实验”,父母与孩童一同被关入尸血密室,记录变异差异。
天理会的实验基地深处,失败的实验体堆积如山,被改造的鬼怪越来越多,但无人能真正控制他们,鬼怪暴走事件频发,大江山最深处的血池中,浸泡着无数实验体的残肢。
源赖信听闻各地惨状笑道:“为了日本的强盛,总得牺牲一部分人,死几个贱民有什么可惜的,这一切可都是为了日本的未来。”
某个夜晚,一个被尸血污染的小孩无意识地在墙上画出源赖光的模糊轮廓,母亲惊恐地擦掉,孩子轻声说:“那个爷爷……在哭啊。”
平安京·永承三年·冬
天理会彻底变了。
新招募的成员不再是为了斩鬼,而是为了权势。他们穿着华美的制服,腰间佩着镀金的刀,却连最基本的剑术都不知道。而真正的老斩鬼人,要么被排挤至边缘,要么愤然离去。
最令人发指的是源赖义的上位,作为源赖信的亲信,他比他的主子更加疯狂。
“鬼物?何必费力斩杀?”他在会议上大笑,“若能驯服它们,岂不是更好的武器?”
他展示了自己的成果,三名被尸血污染的囚犯被押上来,在他的操控下如傀儡般跪伏。
“只要用这个……”他指了指自己泛着暗紫色的左眼,那是通过禁忌仪式获得的“伪黄泉鬼瞳”,“它们就是最忠诚的士兵!”
随着他左眼紫光闪烁,三个“人”突然暴起,以诡异的速度扑向厅角的铁笼,硬生生将笼中的山姥撕成碎片。鲜血溅在华丽的榻榻米上,引来新派成员们的喝彩。
老斩鬼人们彻底愤怒了。
“混账!”白发苍苍的藤原贞雄拍案而起,他是仅存的老斩鬼人之一。“天理会创立是为斩鬼护民,不是让你们把活人变成怪物!”
源赖义冷笑:“迂腐。你们这些老东西,除了念叨源赖光的遗训,还会什么?”
“这不是斩鬼……”老斩鬼人安倍清直颤抖着站起来,“这是造孽!”
源赖义的脸色沉了下来。“既然各位如此不识时务……”他轻轻抬手,数十名全副武装的武士从侧门涌入,“那就请你们安心养老吧。”
冲突爆发了。
老斩鬼人们拔刀相向,而新派则高喊着“肃清叛逆”,双方在总部厮杀。鲜血溅在华丽的屏风上。
最后七名老斩鬼人背靠背结成圆阵,他们的刀法依旧凌厉,却敌不过源源不断涌来的敌人。有人认出了对面穿着华服的青年,那是他们亲手教导过的弟子。
“老师,投降吧。”年轻人举着镀金的太刀,“源赖义大人答应给你们体面的退休生活。”
回答他的是一记凌厉的香取神道流·飞燕。老武士的刀贯穿了弟子的胸口,他泪流满面:“这一式飞燕,当年还是我教你的。”
最终,人数劣势的老斩鬼人们被逼退,消失在夜色中。
源赖义没有追击。
“让他们逃吧。”他舔拭着嘴角的血渍,狞笑道,,“反正……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这天下,早已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了。”
寒风中,一片焦黑的符纸飘落,上面依稀可见源赖光亲笔写下的戒律:「天理之剑,不可沾染权欲」。
贺茂川畔·月夜
安倍晴明望着远处天理会总部的灯火,折扇轻摇。
“您不出手吗?”身后的白狐低声问。
“人心之鬼,非术法可除。”晴明轻叹。
平安京·久安五年·京都·天理会总部
如今天理会掌权的不再是那位以铁腕和强大伪瞳著称的源赖义。取而代之的是源行家。
源行家时年三十余岁,面容苍白浮肿,眼神闪烁不定。他虽继承了源氏御鬼师血脉,但精神力量孱弱,完全无法与历代教主相比,在继位仪式上还因紧张险些被衣摆绊倒,引来台下窃窃私语。
“诸位……”源行家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威严,“赖义公退隐静修,将重担交予我手。吾既承此位,自当……自当革除弊政,重振我会清名!”
他展开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净世令》开始宣读。
“天理会创立之本,乃为斩鬼卫道,护佑苍生,今鬼患渐息,当裁撤鬼兵,关闭部分鬼巢(天理会活人实验场),还民清净!”
堂下众人脸色怪异,谁都清楚,源赖义的“退隐”绝非自愿,而是伪瞳反噬过重,不得不让位。而眼前这位新教主,不过是各方势力妥协下推上台的傀儡,他自身那点可怜的伪瞳之力,连压制一些小怪都勉强,更别提驾驭那些强大的尸怪了。
不过,此言一出,部分不明真相的民众与低级武士竟真的欢呼雀跃,以为曙光将至。
然而,源行家内心极度恐惧失去权力。他深知天理会的根基实为鬼怪之力,一旦彻底放弃,源氏将瞬间被虎视眈眈的平家或其他势力吞噬。
他秘密保留了三处最隐蔽的鬼巢,继续以囚犯和抓捕的流浪者进行小规模鬼怪炼制,他不敢炼制高级鬼怪,只敢制造最低等的骸骨卒,污血饿鬼之类的小怪,但他连这些怪物都无法完全控制。
仁平二年夏,京都七条坊间一队十余名骸骨卒在巡逻时突然失控,疯狂攻击路人,造成十余人死伤。源行家闻讯惊慌失措,竟不敢亲临现场,最终失控的鬼怪被闻讯赶来的平家武士乱刀砍死。平清盛当场冷笑:“源氏已经连看门狗都管不住了吗?”
仁平三年冬,一名污血饿鬼在运输途中挣脱束缚,窜入贵族宅邸咬死数名侍女。源行家为掩盖真相,竟下令将目睹此事的平民全部以“散布谣言”罪名逮捕,秘密投入鬼巢。对外则宣称是“野犬伤人”。
每次暴走事件后,源行家从不反省自身控制力不足,而是让下属当背锅侠,甚至归咎于“天气不佳影响伪瞳稳定”。他严令天理会上下封锁消息,任何胆敢议论者皆遭严惩。他时常在深夜独自对着镜子练习操控伪瞳,却因心力交瘁屡屡失败,最后只能颓然瘫坐,喃喃自语:“我能怎么办……我也不想这样……都是他们逼我的……不是我的错……”
平清盛早已看透源行家的外强中干,趁机步步紧逼,以“维护京都治安”为名,派平家武士“协助”天理会巡逻,实则监视,保元二年,数十只饿鬼暴走冲入市集,平清盛借此强行下令查封了天理会两处鬼巢,源行家不敢反抗,反而亲自前往平清盛宅邸,赔着笑脸解释:“太政大臣明鉴……此乃意外……意外……下官定当严加管束……”
谄媚懦弱之态,连平家侍从都暗自鄙夷。
平清盛对源氏依靠鬼怪之力把持天理会,屡屡造成京都动荡的行为早已深恶痛绝。在得知又一起严重的骸骨卒暴走事件后,在朝议上厉声斥责源行家:“源氏执掌天理会,本应护佑京都,却纵容鬼物肆虐,祸乱百姓!近日惨剧,皆因监管不力、术法不精所致!若再不改善,天理会再无存在之必要!”
源赖朝对平家的咄咄逼人及源行家的软弱无能愤慨不已。他暗中联络了部分对平家不满的源氏旧臣和天理会中的强硬派,计划趁平清盛赴法住寺参加法会之机,派出其暗中驯养的十几只污血饿鬼和少量浪人刺客发动袭击。
然而这个计划早就被平家安插在天理会内的眼线提前获悉。平清盛将计就计,在法住寺布下重兵。源赖朝及其同党刚接近法住寺就被平家伏兵团团包围。他驯养的饿鬼在平家武士精准的箭术和长刀下很快被斩杀殆尽。源赖朝本人被平重盛亲手擒获,五花大绑押到了平清盛的面前。
“清盛公饶命!饶命啊!”源赖朝挣扎着跪倒在地,额头磕得砰砰作响,“是我鬼迷心窍!是我愚蠢!求您看在我年少无知的份上,饶我一条狗命吧!都是……都是他们怂恿我的!”他试图将责任推给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的同党。
消息传回天理会总部,源行家大惊失色。他本就畏惧平清盛,此刻更是六神无主。他深知若平清盛借此发难,天理会可能面临灭顶之灾,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备上厚礼,亲自前往平清盛的府邸求情。
“清盛公息怒,赖朝年轻气盛,犯下大错,实乃我管教无方,天理会绝无与平家为敌之意,此事纯属他个人妄为!”源行家躬身行礼,接着献上礼单,“些许薄礼,不成敬意,只求清盛公高抬贵手,我保证,回去后定严加管束,绝不会再发生此类事件,天理会愿遵从朝廷法度,绝不敢再行差错……”
平清盛看着这叔侄二人丑态心中鄙夷更甚。他权衡利弊,杀死源赖朝虽易如反掌,但可能激化与源氏的矛盾,此时彻底撕破脸并非上策。他需要的是持续打压、削弱,而非逼得对方狗急跳墙。
“源赖朝阴谋作乱,罪证确凿,按律当诛,念其年幼,且源教主亲自求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平清盛最终判决,“即日起,剥夺源赖朝一切职位,流放伊豆国蛭岛,非诏永不得返,源教主,望你好自为之,管好你的人!”
经此一事,平家威名大震,彻底压制了源氏势力。平清盛趁机安插更多亲信进入朝廷关键职位,源行家及其天理会彻底沦为笑柄,源赖朝捡回一条命,在平家武士的押送下如丧家之犬般离开京都,开始了他的流放生涯。
平安京·治承四年
源赖朝从伊豆流放归来,得知平清盛病重,认为时机已到,毅然决定起兵,然而源行家领导的天理会在平家多年的打压下早已凋零,仅存的鬼巢只能生产最低等的泥田坊,骸骨卒和污血饿鬼,而源行家本人伪瞳力量微弱,连这点怪物也无法做到有效控制,源赖朝勉强凑集了百余只鬼怪和少量愿意追随的源氏旧臣,便仓促起兵。
治承四年八月,源赖朝率军进攻相模国石桥山,平家大将大庭景亲率精锐武士迎战,战斗毫无悬念,骸骨卒行动迟缓,被武士轻易斩杀,泥田坊被马蹄踩成肉泥,饿鬼刚冲上前就被长枪阵刺穿,源赖朝仓皇逃窜至箱根山中才侥幸捡回一命,他将一切归咎于源行家的软弱无能。一个狠毒的计划在心中成型。
源赖朝逃回伊豆后,派人向京都的源行家送信,言辞恳切:“赖朝鲁莽,遭致惨败,悔恨无极。今深感叔父大人往日韬光养晦之明智。恳请叔父移驾伊豆主持大局,共商振兴源氏、对抗平家之良策。”
源行家本就对平家心怀恐惧,又见侄子“回心转意”,竟不疑有他,只带了少数护卫和几只贴身鬼怪便欣然前往伊豆,源赖朝设宴款待。酒过三巡,源行家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起“隐忍”之道,源赖朝突然发难,他猛地抬头,眼中紫光暴涨!
“你……!”源行家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想催动自己的伪瞳抵抗。但为时已晚,源赖朝的伪瞳之力瞬间碾压了源行家微弱的精神连接,源行家带来的几只骸骨卒和污血饿鬼当场被源赖朝夺走控制权,与此同时,源赖朝早已埋伏在屏风后的十余名影鬼也一拥而出。
源行家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赖朝!不……教主!饶命!我……我把位子让给你!饶……”
源赖朝面无表情,轻轻一挥手,源行家甚至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便被鬼怪扑倒在地,顷刻间被撕成了碎片,血肉横飞。
“从今日起,我源赖朝,即为天理会新任教主!源氏的未来,由我主宰!”
平家得知源赖朝弑主自立并再次起兵后,派大将平维盛率数万大军征讨,两军对峙于富士川。
战前深夜,源赖朝派出了精心挑选的模样最为恐怖的鬼怪,数十具脖颈细长,面色惨白的辘轳首飞入平家军营,浑身湿滑、散发腐臭的兵主部在平家营寨外的湿地中蠕动,形如秃鹫的阴摩罗鬼在夜空中盘旋,发出如同摩擦骨头般的刺耳叫声……
平家士兵从未见过如此怪物,顿时魂飞魄散,战马受惊,践踏营帐,主帅平维盛吓得肝胆俱裂,率先跳上马背逃跑。平家军队尚未接战,便彻底崩溃,自相践踏,伤亡惨重,源赖朝不费一兵一卒,取得大胜。
富士川之战后,源赖朝声势大振。平家退守屋岛,并在一之谷修建了坚固的堡垒,源赖朝利用鵺搭载少量精锐武士从鹎越的悬崖滑翔而下,空袭平家军后方,同时土蜘蛛从早已挖掘好的地道中涌出,直接出现在平家军营内部制造巨大混乱,再趁机派出体型庞大的牛鬼顶着箭雨用蛮力撞开平家的栅栏和盾阵,为后续的源氏武士打开缺口。
平家猛将平通盛、平忠度等在混乱中被数只镰鼬围攻,最终被割喉而亡。 一之谷要塞迅速陷落,平家遭受重创。
濑户内海,平家旗舰严岛丸的舵手突然感觉船舵沉重如铅,与此同时七头海坊主从海底升起猛烈撞击平家战船,鲸颌骨如攻城锤般粉碎船板,而船舵则被矶女分泌的珍珠质封死,整艘船成了漂浮的棺材。此战之后,平家水军大将平教经的尸体被改造成新的船首像。
安德天皇的外祖母二位尼,抱着年仅8岁的天皇悲愤诅咒:“源氏逆贼!窃国弑君!汝等必遭神罚!血脉断绝!永世受业火焚身!”随即投海自尽。许多平家女眷和武将也随之纷纷投海。
坛之浦海战后,平家主力尽丧,但源赖朝的复仇并未停止,源氏军队与鬼怪四处搜捕平家血脉,无论男女老幼,一经发现立即处决,首级被悬挂于各地城寨示众,大量与平家联姻或有旧谊的公卿、武士家族都受到牵连,或被抄家流放,或被投入鬼巢炼成怪物。
建久元年,已掌握绝对军事力量的源赖朝开始追求政治上的正统名分。他派使者前往京都,向后白河法皇索要“征夷大将军”的称号。
老谋深算的后白河法皇深知此职位的分量,一旦授予,源赖朝便可名正言顺地开设幕府,建立独立于朝廷的武家政权。他表面应允,却以“需斟酌仪轨”、“需与公卿商议”等借口故意拖延,暗中则试图联络各地对源氏不满的势力,制衡源赖朝。
源赖朝察觉到了法皇的意图,耐心逐渐耗尽。在建久二年又一次收到朝廷“还需时日”的回复后,勃然大怒:“老朽之徒,安敢戏我!”
他不再犹豫,某个深夜,一队经过特殊改造,擅长潜行暗杀的阴摩罗鬼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法皇居住的殿所。所有的守卫都被轻易解决,没有发出任何警报。
次日清晨,后白河法皇被发现在寝殿中“暴毙”。官方说法是“突发恶疾”,但所有接近尸体的人都看到了法皇脸上凝固的惊恐表情以及脖颈上泛着青黑色的爪痕。朝廷上下,人人自危,都知道这必然是源赖朝所为,却无一人敢出声质疑。
即位的后鸟羽天皇年仅17岁,面对手握鬼怪大军的源赖朝深感恐惧,他深知若不顺从,自己的结局绝不会比前任更好。
建久三年,源赖朝以“巡幸”为名,率大军进驻京都,鵺尸在夜空盘旋,牛鬼的咆哮声震四野,饿鬼列队巡逻……
他随后“邀请”后鸟羽天皇与公卿们“观礼”,源赖朝当场下令将一批平家战俘投入饿鬼群中,顷刻间被撕碎吞食,血腥场面令公卿们呕吐不止,后鸟羽天皇彻底崩溃,最终天皇亲自下诏,授予源赖朝“征夷大将军” 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