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户·庆应三年·京都二条城
议事厅内，德川家茂将萨长盟约的抄本狠狠摔在地上。
“萨摩，长洲，他们怎敢！”德川家茂咆哮道，“传令三十五藩，即刻发兵讨伐长州！”
雅乐龙牙说道：“请允许我亲自指挥鬼怪兵团打头阵。”
“不。”德川家茂突然冷静下来，“先让会津、桑名那些忠心的藩去消耗他们，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出手”
第二次征长战役全面爆发，幕府军兵分数路，试图夹击长州，幕府军依仗兵力优势和鬼怪兵团，初期进展顺利。青鬼挥舞着狼牙棒轻易砸碎了长州军的简陋工事，辘轳首则凭借长颈和利齿，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偷袭，制造了极大的混乱和恐慌。长州防线一度岌岌可危。
“不要慌！硫磺队上前！水银弹准备！”长州将领沉着指挥。士兵们虽然恐惧，却依令而行。专门的猎鬼小队三人一组，一人用装有硫磺粉的竹筒喷罐干扰鬼怪，一人用铁炮发射水银弹，专攻鬼怪相对脆弱的部位，最后一人则持长枪或长刀，负责近身掩护和补刀。
这种有针对性的战术收到了奇效。一只冲在最前面的青鬼被硫磺粉喷中面部，痛苦地捂住眼睛，随即被数枚水银弹击中膝盖，哀嚎着跪倒在地，很快被长州兵乱刀杀死。一只试图从侧面屋檐发动偷袭的辘轳首，则被预判了位置，密集的箭雨将其脖颈射成了刺猬。
战斗陷入残酷的拉锯战。幕府藩兵们看到倚仗的鬼怪竟被如此克制，士气大跌，反而被同仇敌忾的长州军步步逼退。大岛口之战以幕府军的惨败告终。鬼怪兵团并非无敌的神话被打破，消息传开，极大鼓舞了倒幕阵营的士气，也动摇了幕府联军的军心。
与此同时，长州藩的奇兵队突袭了幕府在兵库的粮仓，奇兵队活跃异常，神出鬼没，袭击粮道，拔除据点，幕府军疲于奔命，最终防线被突破。
“传令全军。”桂小五郎站在燃烧的仓库前，“三日内必须拿下姫路城。”
小仓城下的战场上，幕府联军的阵线开始崩溃。彦根藩的武士看着自己奉为神明的幕府旗本们率先逃窜，手中的刀不自觉地垂了下来。
“赢了！”桂小五郎的折扇指向溃逃的敌军，“全线追击！”
但大村益次郎指着远处海面上撤退的幕府战船说道：“不必追了，经此一役，幕府威信已荡然无存。”
败报如同雪片般飞入大坂城。
“报——！我军先锋于芸州口遭长州奇袭，全线溃败！”
“报——！石州口阵地被长州奇兵队突破，指挥官阵亡！”
“报——！萨摩商船出现在濑户内海，疑似向长州运送物资！”
“报——！鬼怪兵团遭新型武器伏击，损失惨重，龙牙大人请求后撤休整！”
“败了……竟然……一败涂地……”德川家茂喃喃自语，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猛地用手捂住嘴，却止不住喉咙里翻涌的腥甜。
“噗——！”
一大口鲜血从他口中狂喷而出，他的身体晃了晃，眼前的一切开始天旋地转。
“将军大人！” 侍从们惊恐地冲上前。
德川家茂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最终却只是无力地垂下，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江户·庆应三年十月·京都
德川庆喜跪坐在朝堂正中，双手捧着大政奉还的奏折。
“臣德川庆喜，愿将政权奉还朝廷，以安天下之心。”
他的声音温和恭顺，仿佛一个真心悔过的臣子。满朝公卿面面相觑，连年轻的明治天皇都微微前倾身体。
当夜，大阪城的天守阁内，雅乐龙牙正在地图上勾画。每画一个圈，就有一名传令忍者单膝跪地领命而去。
“让会津藩的部队驻守伏见。”龙牙的声音冷得像冰，“长州军一定会从那里进攻。”
新选组的土方岁三忍不住开口：“将军不是已经……”
“闭嘴。”龙牙打断了他，“明日此时，我要看到倒幕军的血染红鸭川。”
萨摩藩邸内，西乡隆盛将大政奉还的诏书狠狠拍在桌上。
“骗三岁小孩呢！”他指着窗外，“探子刚报，幕府正在大阪集结鬼怪兵团！”
河原依静静看着地图上标注的幕府据点。自从德川家茂暴毙，新将军德川庆喜便玩起了政治把戏，表面还政天皇，暗地里却让会津藩掌控京都。
桂小五郎展开一张密信：“不止如此。德川庆喜的心腹正在暗中联络各藩，许诺只要继续效忠幕府，就能分到更多领地。”
“庆喜奸诈，此乃缓兵之计！”大久保利通一针见血，“他若真有心奉还大政，为何不解散幕府？为何不交出兵权？为何仍掌控着大阪、江户重镇和大部分军队？”
“不错！”桂小五郎接口道，“他只是想把水搅浑，争取时间重整旗鼓。一旦让他缓过气来，必定反扑！”
河原依看向众人：“雅乐龙牙的鬼怪兵团调动频繁，丝毫没有解散的迹象，反而在向京都、大阪附近集结。这就是他们和平的诚意吗？”
西乡隆盛最后拍板：“既然德川庆喜毫无诚意，那我等便替天行道，必须在他完成备战前彻底击溃他，朝廷若不颁发讨伐敕令，我等便以‘清君侧’、‘诛国贼’之名，自行进军！”
庆应三年十二月九日，倒幕派率先发动政治政变，迫使朝廷发布了《王政复古大号令》，宣布废除幕府，一切权力重归天皇，这意味着德川庆喜的“大政奉还”被单方面定义为无效，他本人及其势力被新政府定义为“朝敌”。
德川庆喜的拖延策略彻底破产。眼看政治手段无法挽回，终于撕下伪装，决心武力对抗。他拒绝接受王政复古令，率领幕府军主力离开京都，进驻大阪城，摆出决战姿态。
和平的最后希望彻底湮灭。
江户·庆应四年正月三日·鸟羽伏见战场·大雪
幕府军阵前，一口漆黑的铁棺缓缓开启，腐臭的雾气喷涌而出。棺中的怪物“大物主神”缓缓站起，三米高的身躯覆盖着漆黑鳞甲，六只手臂末端是锋利的骨刃，口中滴落腐蚀性的涎水。
倒幕军的火炮率先轰鸣，水银炮弹在怪物身上炸开，却仅仅留下几道焦痕。大物主神仰天咆哮，声浪震得士兵耳膜出血，随即冲入萨摩军阵中。
幕府军并非只有这一头怪物。
鬼咆哮着冲击阵线，牛鬼身披铁甲，沉重的蹄子踏碎冻土，辘轳首在树梢间游走，河童潜伏在水道中，将试图涉水迂回的倒幕军拖入水底溺毙。
“第一队，水银弹齐射！”
三百支特制步枪同时喷出蓝烟。冲在最前的牛鬼铁甲缝隙中渗出黑血，却仍顶着弹雨冲锋。河原依的村雨刀锋一转，以天然理心流·切落斩断陷入狂乱的牛鬼前蹄。
“左侧！赤舌群！”
十余只嘴角裂至耳根的怪物从河滩窜出。它们喷吐的腐蚀液将两名长州兵瞬间融化成白骨，第三人的武士刀刚举起就被腐蚀了半截。河原依旋身突进，村雨划出七道弧光，北辰一刀流·七连星，七颗鬼首同时飞起。
“小心脚下！”
高杉晋作的水银弹擦着她的耳畔射入土中，击中一只刚钻出地面的土蜘蛛。怪物的节肢被水银弹腐蚀得滋滋作响。河原依趁机刀锋下刺，贯穿其口腔，黑血顺着血槽喷涌而出。
战场化作硫磺燃烧的炼狱。河原依的手臂上全是饿鬼撕咬的伤口。她刚用镜新明智流·逆风劈开一只轮入道的核心，背后突然袭来刺骨寒意。
三只雪女飘过战场，苍白的指尖所触之处，士兵们瞬间冻成冰雕。河原依翻滚避开冰锥，村雨斩断最先扑来的雪女长发，却见断发如同毒蛇般缠住手腕。千钧一发之际，萨摩炮兵队的硫磺燃烧弹在雪女群中炸开。
“第二防线崩溃！鬼童突破右翼！”
传令兵的嘶喊淹没在爆炸声中。河原依望见二十多个小孩体型的怪物正撕咬伤员，它们嘴角咧到脑后，满口鲨鱼般的利齿。她踢起地上一柄断枪，贯穿最前面的鬼童，村雨随即补上柳生新阴流·阴流返，将另外两只拦腰斩断。
“教主！看天上！”
抬头瞬间，五只鸦天狗正俯冲而下，铁扇般的翅膀掀起腥风。最前头的怪物利爪已抓住一名萨摩武士的头颅，眼看着就要将人带上高空。
“砰！砰！砰！”
三声枪响，鸦天狗接连坠落。河原依回头，看见高杉晋作站在弹药箱上，手中新式连发枪冒着青烟。
但大物主神仍在推进。
萨摩武士的水银弹击中它的胸口，却只烧出一个小洞。长州步枪兵的齐射打在它的鳞甲上，火星四溅，却无法穿透。
一名萨摩武士被辘轳首缠住脖子，脸色发紫。河原依冲上前，刀锋划过，鬼怪的头颅飞起，但武士的喉骨已被捏碎，倒地气绝。
另一侧，鬼童点燃的火罐炸翻了天理会的一门火炮，操作手浑身着火，惨叫着翻滚。
大物主神已经杀到中军，六只手臂挥舞，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倒幕军的阵线开始崩溃。
河原依喘着粗气，望着越来越近的怪物。她的村雨刀上沾满了黑血。
“集中火力！”她嘶声喊道，“瞄准关节！”
炮火轰向大物主神的膝盖，大物主神终于踉跄了一下，但很快，它又站了起来，随着肉芽蠕动，伤口开始愈合。
眼看战局僵持不下，雅乐龙牙失去了耐心。他深知幕府看似庞大，实则人心涣散，一旦不能速胜，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还是要亲自碾碎这些蝼蚁。”他冷哼一声，翻身上马，直接率领最精锐的旗本队和几只最强的鬼，如同一支利箭，直插政府军指挥中枢所在的方向。
他所向披靡，普通士兵根本无法阻挡他分毫。他的目标很明确，斩杀西乡隆盛、桂小五郎等指挥官，或者……那个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身影。
果然，在他的猛烈突击下，一道熟悉的身影主动迎了上来，正是手持村雨的河原依！她不能再让龙牙肆意屠杀下去，更不能让他威胁到指挥部。
“又来自寻死路了吗？河原家的余孽。”龙牙勒住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么多年，你还是只会带着杂兵送死，就像你父亲一样，徒有虚名。”
龙牙翻身下马，步战更能发挥他的剑术优势，他缓缓摆出香取神道流·正眼构式，影秀刀尖遥指河原依眉心，稳如磐石，无懈可击。
“挣扎吧，蝼蚁。让你那死鬼父母和池田屋的废物们看看，他们寄托希望的复仇者，是何等的不堪一击。”
河原依率先出手，村雨刀划出半弧。
萨摩示现流·袈裟斩！
龙牙不退反进，影秀刀以柳生新阴流·切落架住，刀锋相撞的火星溅在二人之间。
龙牙步法快如鬼魅，正是香取神道流·继足！影秀刀化作一道凄冷的寒光，以香取神道流·唐竹直劈而下，仿佛要将她连同大地一起劈开！
河原依不敢硬接，急速侧身滑步，同时村雨上撩，试图以天然理心流·浮舟化解力道，双刀猛烈碰撞，火星四溅，巨大的力量震得河原依连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哦？居然能躲开？”龙牙故作惊讶，攻势却毫不停歇。影秀刀轨迹一变，由劈砍转为突刺，刀尖震颤，化作数点寒星，笼罩河原依胸腹要害！正是柳生新阴流·水月！虚实难辨，专攻要害！
河原依勉强格开了大部分突刺，但左肩处仍然被刀尖划开，鲜血顿时涌出。
“阿绫前几天还问起你。”龙牙的声音突然放轻，“她说很想念你们一起练剑的日子。”
河原依的刀势微不可察地一滞。龙牙抓住破绽，神道无念流·龙尾返的三段突刺如闪电袭来。第一刺挑飞她的发带，第二刺在右肩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第三刺直取心脏。
“铛！”
千钧一发之际，河原依的村雨突然变招。
北辰一刀流·飞燕！三道刀光同时绽放，硬生生截住致命一击。
“有意思。”龙牙的嘴角勾起冷笑，“但这还不够。”
他的影秀刀突然化作紫黑色旋风，香取神道流·乱雪的连续斩击如暴雪般袭来。河原依的格挡越来越吃力。
河原依突然弃刀前扑，左手抓住龙牙的袖口。
骨法术·腕缄！
龙牙右臂受制，影秀刀被迫脱手。
但龙牙冷笑一声，一记沉重的踢击狠狠踹在河原依腹部！
体术·骨砕蹴！
“呃啊！”河原依惨哼一声，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一口鲜血喷出。
龙牙缓缓逼近，俯视着在地上挣扎的河原依，举起了影秀刀，准备给予最后一击：“结束了。真是无趣的复仇戏码。”
龙牙的刀挥下的瞬间，河原依没有试图翻滚躲避，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前一扑，不是扑向别处，而是直接扑向龙牙，同时，她的右手闪电般抓向插在地上的村雨！
这个动作完全超出了龙牙的预料，在他的计算中，对方要么格挡，要么闪避，绝无可能主动迎向死亡！
影秀刀因为河原依的前扑，原本瞄准脖颈的一刀，深深斩入了她的右肩锁骨！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剧痛几乎让河原依昏厥，但她咬紧了牙关，凭借这股扑击的势头和左手支撑，右手终于再次握住了村雨的刀柄！
“什么？”龙牙一惊，想要抽刀后退，但已经太晚了！
河原依借助前扑和跪地的姿势，以左手为轴心，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般猛然旋转！完全不顾还砍在肩上的影秀刀会造成多么恐怖的二次伤害！
村雨借着身体旋转的离心力，划出一道近乎完美的水平圆弧！
天然理心流·八重垣！
龙牙因为瞬间的错愕和抽刀的动作，中门大开，他完全没料到对方会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反击！
“嗤——！”
冰冷的刀锋划过了龙牙的咽喉，龙牙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有鲜血涌出，影秀刀还嵌在河原依的肩骨中，但他已无力拔出。
“这……一招……是……为你……”她每说一个字，都有鲜血从嘴角溢出。
龙牙跪倒在地，目光逐渐涣散，最后定格在远处的江户城。
风雪再起，掩埋了败者的尸骸。
雅乐龙牙倒下的瞬间，战场上的鬼怪兵团便已开始失控。
大物主神突然僵立，六只手臂痉挛般抽搐，随即猛地抓住身旁两只辘轳首，生生将其头颅扯下，怪物仰天嘶吼，转而扑向最近的鬼童，骨刃刺穿鬼童的胸膛，塞入口中咀嚼。
失去伪黄泉鬼瞳控制的尸变体彻底疯狂，阴摩罗鬼俯冲撕咬土蜘蛛，鬼童的火罐在混战中炸开，火焰吞噬了整片幕府军阵地。
“退后！”西乡隆盛大吼着拉开火枪队，“它们失控了！”
整个幕府军阵线陷入混乱。二十多头铁鼠撕咬着挡路的足轻，三只轮入道燃着青焰碾过自家炮兵阵地。
“撤退！撤回江户！”幕府将领的嘶喊淹没在鬼怪咆哮中。
残存的武士丢下刀枪，扯掉沉重的阵羽织，在雪地上踉跄奔逃。有人被倒幕军的流弹击中后背，有人被发狂的辘轳首拖入尸堆，更多人则跪地投降。
“全军突击！”桂小五郎的折扇划破硝烟。
萨摩藩的新式步枪队排成散兵线，专门点射那些佩戴葵纹兜的将领，长州奇兵队则专门包抄残部，缴获的幕府军旗被随意践踏在泥泞中。
“不必追了。”高杉晋作按住他的肩膀，“让他们把恐惧带回江户。”
远处，德川庆喜的金纹马印正在狼狈撤退，幕府军旗被踩进血泥，偶尔有残兵想捡起，立刻会被溃逃的人潮冲倒。
“江户城还有最后一道防线。”西乡隆盛走到河原依身旁，递来军报，“德川庆喜聚集了三万残兵。”
河原依望向东方。风雪中的江户城轮廓模糊，像一头垂死的巨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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