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走廊的缝隙,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怯嗔的侧麻花辫垂在肩头,发尾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她走得很轻,几乎不发出声音,只有偶尔踩到老旧地板时才会有一两声细微的吱呀。竹音跟在她身后,低双马尾的发梢扫过肩膀,裙摆随着动作微微扬起。
“前面拐角右转,”竹音压低声音,手指轻轻拽了拽怯嗔的衣角,“然后有个废弃的储物间,从那里可以绕到后门。”
怯嗔点点头,视线却扫过走廊尽头的阴影。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上衣下摆,布料贴着腰线的触感让她稍微安心了些。
“你确定这条路没人?”她侧头,声音压得极低。
竹音抿了抿唇,眼神闪烁了一下。“我……我观察了好几天,这个时间点看守通常不在附近。”
怯嗔眯了眯眼,没再多问。
她们贴着墙根前进,月光从高处的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切割出斑驳的光影。竹音的呼吸有些急促,手指紧紧攥着裙摆,指节泛白。怯嗔的视线扫过她的侧脸,突然觉得有些陌生——那个曾经只会躲在她身后的小姑娘,现在竟然也能规划逃跑路线了。
“怯嗔……”竹音突然停下脚步,声音有些发抖,“如果这次又被发现了了……”
“没有如果。”怯嗔打断她,语气平静得不像话,“按计划做就行。”
竹音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怯嗔已经转身继续往前走了。她的背影挺得笔直,像是永远不会弯折的刃。
拐角处,一扇生锈的铁门半掩着。怯嗔伸手推了推,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皱了皱眉,侧身挤了进去,竹音紧随其后。
储物间里堆满了陈年的杂物,灰尘在月光下漂浮,像是静止的雪。怯嗔的指尖划过积灰的木箱,突然觉得有些恍惚——上一次她们这样并肩而行,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从这里穿过去,”竹音指向角落的一处缺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后面就是——”
脚步声。
很轻,但足够清晰。
怯嗔的身体瞬间绷紧,瞳孔紧缩。那节奏太熟悉了——皮鞋踏过木板的声响,不紧不慢,却像踩在神经上一样令人战栗。
竹音的脸色刷地白了。
“他……他不是不在附近吗……”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怯嗔没回答。
她的视线快速扫过储物间的布局,大脑飞速运转。脚步声越来越近,没有时间了。
“躲起来。”她猛地抓住竹音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现在。”
竹音睁大眼睛,嘴唇颤抖着:“可是你——”
“别废话!”
怯嗔一把将她推向角落的木箱后面,动作粗暴却精准。竹音踉跄着跌进阴影里,木箱盖在她身上。裙摆擦过地面,扬起一小片灰尘。
脚步声停在了门外。
怯嗔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向门口。她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幕。
门被推开了。
看守的身影立在月光里,轮廓像是被镀了一层银边。他的视线扫过储物间,最后落在怯嗔身上,唇角微微扬起。
“深夜散步?”他的声音带着熟悉的嘲讽,“还是说……迷路了?”
怯嗔歪了歪头,发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大人这么晚还在呀?”她的语气甜腻,仿佛真的只是偶遇。
看守轻笑一声,迈步走进来。皮鞋踩过灰尘,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的目光扫过角落的木箱,又落回怯嗔脸上,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又在演英雄角色?”
“可惜你的小朋友好像不领情。”
怯嗔的睫毛颤了颤,但笑容丝毫未减。“大人,这里只有我呀。”
看守没再说话,只是伸手扣住她的手腕。他的力道很大,拇指恰好按在旧伤上,一阵尖锐的疼痛顺着神经窜上来。怯嗔咬住舌尖,硬是把闷哼咽了回去。
被拽出储物间后,她瞥见了竹音的身影——她从阴影中爬出来,眼泪无声地滚落,手指死死捂着嘴。
然后,她跑了。
裙摆扬起又落下,像一只受惊的鸟,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怯嗔的胸口突然空了一块。
但她没时间多想。看守的手已经按上了她的后颈,力道虽不重,却让她无法挣脱。
地下室的铁门在身后重重合上,发出一声闷响。
怯嗔被抵在墙上,后背撞上冰冷的石砖,疼痛顺着脊椎窜上来。她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调整姿势,而是任由身体微微下滑,直到看守的手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月光从高处的小窗漏进来,在地面上投下一方惨白的格子。她的侧脸浸在阴影里,嘴角的弧度比平时更锋利,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看守的拇指擦过她的下唇,力道比平时重。
“今天不装了?”
怯嗔偏头避开他的手指,发尾扫过他的手腕。她的动作很轻,却带着明显的抗拒。
“大人想听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尾音微微上扬,却不像平时那样甜腻,“求饶?还是道歉?”
看守的眸色沉了沉。
他没有回答,只是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向房间中央的铁架台。怯嗔踉跄了一下,膝盖的旧伤传来一阵钝痛,但她很快稳住脚步,甚至微微扬起下巴,像是无声的挑衅。
铁架台泛着冷光,表面有几道陈年的划痕。看守没有立刻动作,而是站在她面前,目光一寸寸扫过她的脸,像是在评估什么。
怯嗔迎上他的视线,嘴角的笑意更深,眼底却一片冰冷。
空气凝滞了几秒。
看守突然伸手,指尖贴上她的颈侧。他的指腹很烫,沿着动脉缓缓下滑,最后停在锁骨上方的一道旧伤上,轻轻一按。
疼痛瞬间炸开。
怯嗔的呼吸滞了一瞬,但表情丝毫未变。
“疼吗?”
“不疼。”
她的回答比平时更快,声音也更冷。
看守的指尖加重力道,指甲几乎陷进皮肤里。怯嗔的睫毛颤了颤,却依然笑着,甚至微微歪头,像是在欣赏他的反应。
“大人今天好像很着急?”她的声音轻飘飘的,“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看守的眸色暗了暗。
他扣住她的后颈,将她按在铁架台上。金属的凉意透过单薄的衣料渗进来,激得她浑身一颤。
“你今天废话很多。”
他的声音很低,几乎贴着她的耳廓,温热的气息拂过皮肤,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怯嗔轻笑一声,指尖抵上他的胸口。
“那您想让我说什么?”
看守没有回答。
他的手掌贴上她的腰侧,让她瞬间绷紧了身体。那里有一道尚未痊愈的鞭痕,轻轻一碰就会疼得发抖。
怯嗔的指尖掐进掌心,脸上的笑意却丝毫未减。
“您今天……格外有耐心啊。”
她的尾音微微发颤,却不是因为恐惧。
看守的拇指摩挲过她的腰线,动作很慢,像是在享受她每一寸细微的战栗。
“你又在想什么?”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怯嗔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想您什么时候会动手?”
她的语气很淡。
看守的指尖顿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
“如你所愿。”
他松开她,转身走向墙边的刑架。
怯嗔靠在铁架台上,目光追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渐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