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那罐冰镇荔枝汽水的手在冒汗,易拉罐表面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进校服口袋,凉得像条小蛇。
第三节课下课的铃声刚响,我就蹲在高二(3)班后门的走廊拐角。这里能看见苏念从座位起身的样子——她总是先把笔放进笔袋,再把课本按大小摞好,最后才背起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
这个规律我记了一年零三个月。
第一次注意到她,是在去年秋天的运动会。她作为志愿者给长跑选手递水,被某个冲太快的男生撞得跌坐在地,手里的纸杯滚了一地,却先抬头对那男生说“没关系”。阳光落在她被风吹乱的刘海儿上,我突然就忘了自己是来替同学拿外套的。
后来我总找借口出现在她附近。去图书馆会“恰好”和她选同一排书架,打饭时“恰好”排在她身后,甚至连放学回家,都能“恰好”和她走上同一段路。我知道她不吃青椒,知道她历史笔记记在活页本的第三栏,知道她解数学题时会下意识咬笔头。
这些秘密像藏在树洞里的糖,甜得我不敢声张。
帆布包带摩擦肩膀的声音越来越近,我猛地站起身,膝盖撞到身后的消防栓,疼得差点咬到舌头。苏念被我的动静吓了一跳,停下脚步看我:“林溪?你在这里……”
她的声音软软的,像浸了温水的棉花。我把那罐荔枝汽水往她面前递了递,手指抖得厉害:“给、给你的。”
她接过汽水的瞬间,我们的指尖碰到了一起,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我赶紧缩回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能让自己不至于转身逃跑。
“我有话想跟你说。”这句话在我心里排练了无数遍,此刻说出来却像被砂纸磨过,又哑又涩。
苏念眨了眨眼,把汽水放在旁边的窗台上:“嗯,你说。”
走廊里人来人往,有同学嬉笑着跑过,还有老师拿着教案匆匆走过。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盖过了所有嘈杂。
“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说完的瞬间,我不敢看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帆布鞋上的卡通贴纸——那是只歪歪扭扭的小熊,是我上次“不小心”掉在她座位底下的。
空气好像凝固了。
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我头顶,带着某种我读不懂的重量。后背的汗浸湿了校服,凉飕飕地贴在身上。后悔突然像潮水般涌上来,我不该说的,我们明明可以一直做“恰好”遇见的朋友。
“那个……”我慌忙想找补,“我是说……”
“我知道。”苏念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点我从没听过的笑意。
我猛地抬头,撞进她弯起来的眼睛里。她的瞳孔很亮,像盛着揉碎的星光,里面清晰地映出我涨红的脸。
“你上次在图书馆借的《小王子》,”她往前挪了半步,距离近得我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夹在里面的书签掉出来了,上面写着我的名字。”
我的脸“唰”地一下更烫了。那是我画了好久的书签,背面偷偷写了句“想和你一起看43次日落”。
“还有你每天早上放在我桌洞里的热牛奶,”她继续说,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其实我早就发现是你了,你总在早读课前五分钟偷偷跑过来。”
风从走廊尽头吹过来,掀起她的衣角。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糊住了视线。
“可子”她的声音温柔得像羽毛,“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放学故意绕远路,就是想多和你走一段?”
她抬手,用指腹轻轻擦去我脸颊的眼泪。指尖的温度很暖,像春天的阳光。
“我也喜欢你。”
这句话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我心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我看着她眼里的自己,看着她嘴角浅浅的梨涡,突然笑出了声,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走廊里的广播开始放放学的音乐,苏念拿起那罐草莓汽水,拉开拉环,递到我嘴边:“喝点吧,看你紧张的。”
甜甜的草莓味在舌尖散开时,她的手指轻轻勾住了我的小指。
“明天早上,”她的声音混着汽水的气泡声,“要不要一起去吃巷口那家馄饨?”
我用力点头,感觉心脏像是被泡在蜜里,甜得发胀。原来那些藏在时光里的小心思,早就被她悄悄接住了。
(幸福的结局我也许在小说中能达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