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胶跑道被正午的太阳晒得发烫,我数着脚下的白色分道线调整呼吸,视线却总忍不住往第三跑道飘。她的粉色运动服像朵晃动的花,马尾辫随着摆臂的节奏扫过后背,连流汗的样子都比旁人好看些。
发令枪响时我故意慢了半步,跟在她斜后方两米的位置。她跑步时习惯左臂摆幅比右臂大,冲过弯道时会轻轻咬一下下唇——这些细节我在操场边的香樟树下看了整整三个月。
变故发生在最后一百米。她右脚踩进跑道接缝处的凹陷,身体像被风吹歪的芦苇猛地前倾,落地时膝盖重重磕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周围的喧嚣突然退远了,我只听见自己心脏撞在肋骨上的声音,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跪在了她身边。
“别动。”我的声音比想象中稳,指尖碰了碰她渗出血迹的膝盖,温热的液体透过运动裤渗到我手背上。她疼得眼圈发红,却咬着牙摇头:“没事,就是擦破点皮。”
可她试着站起来时,刚伸直腿就疼得倒吸冷气。体育老师在终点线那边忙着登记成绩,几个同学围过来七嘴八舌,有人说要去找校医,有人急着问要不要扶她。
“我背你去吧。”这句话脱口而出时,我听见自己的耳朵在发烫。她愣住了,睫毛上还挂着汗珠,亮晶晶地看着我。周围突然安静下来,连风都停了,只有蝉鸣在耳边聒噪地响。
她迟疑着趴在我背上时,我闻到了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味,混合着阳光晒过的青草香。手臂穿过她膝弯的瞬间,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皮肤,像有电流顺着血管窜到心口,让我差点没站稳。
“会不会太重?”她的下巴轻轻抵在我肩上,声音里带着点不好意思的闷笑。
“你比我昨天背的书包轻。”我故意说得轻松,步子却迈得格外小心。从操场到医务室要经过一段上坡路,平时三分钟的路程,那天走得格外漫长。她的呼吸拂过我颈侧,带着温热的水汽,我能感觉到她偶尔因为颠簸而收紧的手臂,像圈住了一小片颤抖的阳光。
医务室的白窗帘被风吹得鼓起来,校医给她处理伤口时,我站在门口假装看墙上的人体结构图,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她疼得“嘶”了一声,我攥着衣角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直到听见校医说“只是擦伤,没伤到骨头”,才悄悄松了口气。
“今天真的谢谢你啊。”她拄着我的胳膊站起来时,膝盖上已经包好了白色纱布,像朵突然绽开的花。
“下次跑步看着点路。”我别过脸,盯着窗台上那盆仙人掌,听见自己的声音里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要是再摔了……我不一定总在你旁边。”
她没说话,我却从玻璃反光里看见她笑了,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发梢,有那么一瞬间,我真想让时间停在这个下午——停在她趴在我背上的温度里,停在她呼吸拂过颈侧的痒意里,停在我终于有机会说“我帮你”的勇气里。
走出医务室时,她坚持自己走,我却还是扶着她的胳膊没松开。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并排投在地上,像两只悄悄牵在一起的手。
(每天一个美好结局,下一次crush爱上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