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折出现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天。
那天左奇函和张桂源刚翻墙出去买了包薯片,回来时就被豆大的雨点砸了个正着。两人缩在小卖部屋檐下,看着雨幕把整个世界都浇成了模糊的水墨画。
“操,这雨下得跟瓢泼似的。”张桂源甩着湿漉漉的头发,“等会儿吧,说不定就停了。”
左奇函没应声,目光越过雨帘,落在教学楼入口的屋檐下——杨博文站在那儿,手里捏着把黑色的折叠伞,眉头微微蹙着,另一只手还拎着个鼓鼓囊囊的文件袋。
他身边的张函瑞正踮着脚往雨里看,急得直跺脚:“完了完了,我早上看天气预报说没雨,根本没带伞!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左奇函几乎是下意识地摸向书包侧袋——那是早上出门时他妈硬塞给他的伞,深蓝色的,印着幼稚的卡通图案,他一直觉得丢人,从没拿出来过。
“走了。”他扯了把张桂源,径直往教学楼走。
雨水噼里啪啦打在身上,张桂源骂骂咧咧地跟在后面:“干嘛啊?疯了?淋成落汤鸡很爽?”
左奇函没理他,走到杨博文面前才停下。男生显然吓了一跳,抬起头时,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受惊的小鹿。
“喏。”左奇函把伞递过去,声音有点硬,像是在命令。
杨博文愣了愣,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谢谢你,我自己有伞的。”他晃了晃手里的黑伞。
“那他呢?”左奇函抬下巴指了指张函瑞。
张函瑞看看左奇函,又看看杨博文,小声嘟囔:“要不……我们挤挤?”
杨博文还没说话,张桂源突然从左奇函身后冒出来,把自己那把印着篮球队标的伞塞进张函瑞怀里:“用我的。”
张函瑞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接住伞,抬头看张桂源时,脸颊微微泛红:“谢……谢谢啊。”
左奇函没管他们,只是盯着杨博文,语气不容置疑:“那你跟我走。”
杨博文犹豫了一下,看了眼越下越大的雨,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麻烦你了。”
两人共撑一把伞走进雨里。伞不大,左奇函故意把伞骨往杨博文那边偏了大半,自己左边肩膀很快就湿透了,冰凉的雨水顺着衣领往下滑。雨声淅淅沥沥的,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微妙得让人心里发紧。
杨博文似乎察觉到了,往左边挪了挪:“伞歪了,你那边湿了。”
“没事。”左奇函的声音有点闷,他能闻到杨博文身上淡淡的香味,干净得像刚晒过的床单,“我火力壮。”
杨博文没再说话,只是悄悄往他那边又靠了靠,肩膀偶尔会碰到一起,像微弱的电流窜过。
到了教学楼门口,杨博文把伞收起来,看着左奇函湿透的肩膀,眉头又蹙起来:“你这样会感冒的,要不要去医务室拿点纸巾擦擦?”
“不用。”左奇函接过伞,手指不小心碰到杨博文的指尖,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他盯着杨博文泛红的耳垂,突然说:“我叫左奇函。”
杨博文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我知道。我叫杨博文。”
那笑容亮得晃眼,左奇函觉得心里那片湖面,又被投了颗更大的石子。他喉结滚了滚,低声说:“我知道。”
不远处,张桂源正盯着张函瑞手里的伞,突然说:“下次记得还我。顺便请我吃根冰棍。”
张函瑞撇撇嘴:“谁要请你啊。”可转身时,嘴角却悄悄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