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探照灯的红光还在舞台上扫来扫去，千濑的左腿已经麻木得不像自己的，她撑着墙，把香槟色西装下摆撕成条，缠在膝盖上方，血渗出来，但不是喷的，是慢的
她没去医疗点
后台撤离名单她扫了一眼，林夏在，唐诗在，副导演也在，乔安不在
系统光屏安静地浮在视野右下角，三项任务照常刷新：掌握基础心肺复苏、帮练习生取回被扣押的私人物品、分析节目组投票算法漏洞，全是日常
可钢笔裂缝里那点血，突然烫了一下
她低头看，血已经干了大半，可那道裂痕边缘发红，母亲的血，从不会无缘无故发热
她拖着腿往更衣区走，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走廊尽头那间废弃浴室，门缝底下透不出光，但空气里那股味儿还在——甜，焦
她推开门
水龙头滴着水，一滴，一滴，砸在锈蚀的池底，通风口积着灰，滤网歪了半边，角落里，乔安靠墙坐着，头歪向一边，嘴唇发白，呼吸浅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
千濑蹲下，手指刚搭上她手腕，就察觉不对
脉搏太稳了，稳得不像活人
她凑近，轻轻掰开乔安的眼皮
瞳孔在昏暗里泛出一点蓝，幽幽的，像深海里某种浮游生物的光，一瞬即逝，可千濑看得清楚
她立刻摘下左耳的珍珠耳钉，贴上乔安颈侧动脉
耳钉表面那层纳米涂层微微震动，开始共振，视野角落的光屏“啪”地闪出一行字：
【检测到异常荧光分子——LY-07神经抑制剂，匹配度98.6%】
她呼吸一滞
LY-07
林夏每周三被“例行体检”时，护士推着小车进来，针管里那点透明液体，标签上写的也是这个编号
她低头看乔安的脸，眉眼清秀，嘴唇薄，下巴尖，像谁？
像母亲日记本里夹着的那张旧照片——编号“08”的实验体记录卡，背面写着：“情绪处理器原型，适配夜莺系列。”
千濑的指尖无意识敲了三下地面
光屏没反应
她不意外，系统从不解释，只记录，可这一次，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她们不是在培养艺人
是在复制一个人
复制她母亲
她把耳钉收回，重新戴好，顺手把乔安的头发往耳后拢了拢，发丝间，有一根特别硬的，她轻轻一抽，那根发丝断了半截，露出内里镀着蓝膜的细芯
微型芯片
她没多看，直接塞进母亲钢笔的裂缝里
笔身震了一下，像是被通了电，裂缝里的血被吸进去一点，随即，光屏炸开一片数据流
【警告：检测到同频信号源】
【附近存在至少3名未觉醒克隆体】
【建议立即撤离】
千濑没动
她盯着那行字，直到它自动消失，然后她把钢笔拔出来，芯片还在里面，血沿着笔杆流到指尖
浴室门突然被推开
节目组的助理带着两个保安进来，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跟在后面，手里拿着记录板
“这位练习生需要紧急送医。”助理说，语气客气但不容置疑
千濑坐着没动，手还搭在乔安肩上
“谁批准的？”
“导演组直接通知的医疗通道。”
“她的生命体征你们测过吗？”
医生上前一步，打开手持设备，往乔安脸上照了照，屏幕闪了两下，变成一片雪花
“设备受干扰，可能是后台电力不稳。”
千濑笑了下：“那你们打算怎么治？靠猜？”
助理皱眉：“我们有应急预案，不需要你来质疑。”
千濑这才慢慢站起来，左腿一软，差点跪下，但她扶住了墙，站稳了
“行啊。”她说，“你们带她走。”
她松开手，退后一步
助理松了口气，示意保安上前抬人
就在他们弯腰的瞬间，千濑忽然开口：
“等等。”
所有人回头
她从西装口袋掏出钢笔，拧开笔帽，用笔尖轻轻划过乔安后颈的皮肤，一道极细的血线冒出来，不深，但足够
“留个记号。”她说，“万一你们送错地方，我也好认人。”
医生想阻止，但千濑动作太快，笔尖一划就收，她甚至没看伤口，只是把笔帽旋紧，插回口袋
保安把乔安抬起来，往门外走
千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她没追
她转身走到浴室角落，蹲下，手指伸进排水口，铁锈刮得指腹生疼，但她摸到了——一小块黏在管壁上的蓝色凝胶
她捏起来，放进耳钉背面的微型储格
站起身时，光屏突然刷新
不是日常任务
是一行全新的提示：
【觉醒任务启动：获取克隆人源代码】
【子任务1：定位LY-07药剂生产链】
【子任务2：解锁乔安记忆封锁层】
【子任务3：识别同批次克隆体分布】
千濑盯着那行字，眨了眨眼
频率比平时快了一点
光屏底部，一串极小的光点闪了三下，又闪两下，再闪三下
摩尔斯电码
她没翻译，但记住了节奏
然后她走出浴室，顺手把门带上
走廊灯光惨白，照得人脸上没一点血色，她走得很慢，左腿每迈一步都像被刀割，路过一面镜子时，她瞥见自己左眼下的泪痣
她没停
拐过走廊，迎面撞上笙笙的助理，手里抱着一堆高定礼服，全是刚从火场抢出来的
“千老师，”助理低声说，“笙小姐让您收着这个。”
他递过来一个鳄鱼皮手包，看着普通，但拉链是双扣的，内衬有暗格
千濑没接
“她人呢？”
“在等您电话。”助理把包塞进她手里，“她说，潘多拉打开了，钥匙就藏在蓝光里。”
千濑低头看包
拉链缝线上，有一点蓝色反光，和乔安瞳孔里的光，一模一样
她捏了捏包角，金属骨架很硬
然后她把包夹在腋下，继续往前走
医疗通道在B区尽头，她没走正路，而是拐进一条维修通道，铁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一点蓝光，和刚才乔安瞳孔里的颜色一致
她停下
从钢笔裂缝里取出那枚芯片，放在掌心
芯片表面的蓝膜开始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什么
她把芯片贴在门缝上
三秒后，蓝光熄了
门“咔”地一声，弹开一道缝
她推门进去
里面是个小房间，墙上挂着几件白大褂，桌上摆着针管、药瓶，标签都被撕了，角落里一台恒温箱，正发出低频震动
她走过去，打开箱门
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二支药剂，每一支都泛着淡淡的蓝光
瓶身上，刻着一行小字：
“夜莺计划·第08批次·情绪稳定专用”
她拿起一支，对着灯光
液体清澈，可晃动时，会浮出细小的荧光颗粒
她正要收起来，忽然听见外面走廊传来脚步声
不止一人
她迅速把药剂放回，关上箱门，刚退到墙边，门就被推开
两个穿黑西装的人进来，手里拿着记录板
“B-08生理数据已同步，准备启动记忆覆盖程序。”
“导演组要求今晚完成，不能拖到明天。”
“明白。芯片信号稳定，蓝光反馈正常，说明药剂生效。”
他们开始检查设备
千濑屏住呼吸，左手握紧了钢笔
笔尖那道裂痕，正一跳一跳地发烫
她缓缓抬起手，把笔尖对准最近那人的后颈
就在这时，恒温箱突然“滴”了一声
蓝光重新亮起
那人转头去看
千濑动了
她一脚踢翻椅子，声音炸开，两人同时回头，她已经冲到门口，钢笔在掌心一转，笔帽弹开，露出半截断裂的芯片
她把芯片往地上一摔
“啪”地一声，蓝光骤然扩散，像水波一样冲向四周
两人僵住
她趁机闪出门外，反手把门关上
走廊灯光忽明忽暗，她靠着墙喘气，手心里全是汗
钢笔还在发烫
她低头看，笔尖裂痕里，那点血已经变成了深紫色
她忽然想起母亲日记本最后一页写的那句话：
“当复制开始，真我就该醒了。”
她把钢笔插回口袋，抬手摸了摸左耳的珍珠耳钉
耳钉背面，那点蓝色凝胶，正在缓缓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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