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槟杯沿还沾着口红印，千濑的手指轻轻敲了三下杯壁，短、长、短
她没喝，只是盯着杯底气泡一串串往上冒，外面天早黑透了，宴会厅水晶灯晃得人眼花，她却觉得比片场那盏孤零零的顶灯还冷
笙笙从角落溜过来，手里端着盘没动过的蛋糕，“人不在。”
“我知道。”千濑把杯子放下，指尖在桌布上蹭了蹭，“她走了，火还没来。”
话音落不到十秒，天花板角落“砰”地炸开一团火球
不是烟雾报警器那种红光闪烁，是真火，顺着窗帘往上卷，有人尖叫，椅子倒地声噼里啪啦，千濑没动，反而抬头看了眼通风口——火苗拐了个弧，往右偏了十五度
“螺旋引流。”她低声说
笙笙耳朵一动，“什么？”
“有人在引火。”千濑拽下燃烧的窗帘一角，手指搓了搓，“黏的，不是布自己烧的。”
她把碎片塞进西装口袋，顺手摸了下耳垂，裂口还在，血早干了，残片卡在耳骨里，有点硌
“你闻到了吗？”她突然问
“烟啊，呛死了。”
“不是烟。”千濑闭了下眼，“杏仁味，底下还有一股铁锈。”
笙笙皱眉，“你又来这套？”
“和U盘上的一样。”千濑眼神没动，“他们想烧的不是房子，是证据。”
她往前走，人群乱成一锅粥，保安在喊“走安全通道”，可那扇门被火舌舔着，根本没人敢靠近
“喷淋呢？”笙笙扒开人群往上看
“没水。”千濑仰头，“压力不对，回旋气流把热浪压回来了。”
她退到消防栓前，玻璃上已经蒙了层黑灰，钢笔抽出，笔尖朝下，对着控制阀就是一插
“你干嘛？这玩意要密码！”
“不用。”千濑拇指在笔身一推，纳米涂层导电，接口“滴”地响了声
她记得母亲说过，流体压强差能撕开任何封锁——只要知道缺口在哪
阀门咔地弹开，备用通道的绿灯亮了
“走！”她推了笙笙一把
“你呢？”
“林夏没出来。”
笙笙愣住，“你疯了？这火是冲你来的！”
“那就别让他们得逞。”千濑转身扎进浓烟，耳钉残片擦过墙面，反射出一道微光
通道往下，越走越暗，她贴着墙根摸，听见头顶梁柱“吱呀”作响，像是随时要塌
系统光屏突然闪红：
【警告：林夏芯片电量6%】
【自毁倒计时：10分47秒】
她脚步一沉，加快
配电箱在地下室拐角，编号“LY-7312”刻在铁皮上，漆都烧黑了
她认得这串号，二十八章实验室那批芯片，全用这个前缀
“他们把她接进系统了。”她咬牙，钢笔拧开，笔尖对准接口
指尖划破，血滴进去
“滴——”
倒计时停在3分12秒
她松了口气，刚要拔笔，身后传来脚步声
不是逃命的慌乱，是踩着火光走来的那种稳
千濑贴墙蹲下，耳钉残片转向走廊反光镜
男人逆着火光进来，黑夹克，半张脸被烟遮住，脖子一偏——银杏纹身露出来，银灰色，像枚钉子扎在皮肉里
她瞳孔一缩
第二十九章水军头子，第四十七章那个经纪人，都有这标记
财阀的狗，统一编号
那人径直走向配电箱，手里拎着个金属箱，蹲下就撬
千濑屏住呼吸，钢笔在掌心转了半圈
男人撬开箱盖，正要接线，脚踝突然一紧——钢笔卡进了关节缝隙
他“嘶”了声，回头，火光劈在他脸上
千濑站在三米外，烟从她肩头卷过
“你挺敢来。”她说
男人没答，抬手就要拔笔
“蓝瞳。”她往前一步，“你也被种了？”
男人瞳孔确实泛着淡蓝，像乔安醉酒那晚，芯片过载时的颜色
他猛地扑上来，千濑侧身，钢笔甩手收回，反手插进他后颈——不是刺，是撬
“咔。”
芯片接口松了半截，男人动作一滞
千濑趁机翻到他背后，膝盖顶住他脊椎，右手绕到前胸，一把扯开夹克领口
纹身下面，皮肉隆起——植入仓
“烧酒店，是为了毁掉这里的信号中继？”她贴着他耳朵问
男人咬牙不答
“林夏的倒计时是你启动的吧？指令从哪发的？”
“……你不懂。”男人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她是残次品，必须销毁。”
“残次？”千濑冷笑，“因为她会疼？会哭？会记住谁对她好？”
她松开手，退后两步
男人喘着气回头，“你知道夜莺计划吗？你知道编号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你脖子上有纹身，手上沾着加速剂，口袋里还揣着没用完的点火器。”千濑抬脚，踩住他掉在地上的金属盒，“你不是执行者，是替死鬼。”
男人眼神一颤
“他们让你来，就没打算让你活着出去。”她弯腰，把钢笔插回口袋，“你死后，火一灭，所有痕迹都会指向你——底层执行体精神失常，纵火报复社会。”
男人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千濑转身要走
“等等。”男人突然说，“你救不了她。”
“谁？”
“林夏。”他抬头，蓝瞳在火光里发亮，“她的芯片不是控制用的。”
“那是干嘛的？”
“是接收器。”他嘴角扯了下，“她在接收信号——来自另一个夜莺。”
千濑脚步顿住
“你妈妈的数据还没死。”男人低笑，“它在找容器，而林夏……是最合适的。”
千濑没回头，手指慢慢握紧口袋里的钢笔
火势更大了，天花板开始掉渣，一根烧断的横梁“轰”地砸在两人之间
男人被烟呛得咳嗽，挣扎着想爬起来
千濑终于开口：“你说她接收信号。”
“对。”
“那如果我把信号源切断呢？”
男人一愣，“你做不到，它在地下七层，恒温恒湿，有独立供电。”
“我知道在哪。”千濑抬脚跨过火堆，“你猜，为什么我偏偏今晚来参加庆功宴？”
男人张了张嘴
“因为有人给了我一张排班表。”她往前走，“还有一支军工笔的照片。”
男人瞳孔骤缩
千濑回头，火光映在她左眼下，泪痣微微发红
“你主子让她值夜班，是想让她亲眼看着林夏死。”她顿了顿，“可她不知道——我也在等她现身。”
她走到通道口，回头看了眼
男人还坐在火里，蓝瞳映着烈焰，像两盏将熄的灯
“你走不掉的。”他哑声说
“我已经走了。”千濑转身，身影没入浓烟
三分钟后，消防车鸣笛由远及近
千濑站在酒店后巷，手里攥着一张烧焦的纸片，边缘卷曲，上面是半行字迹：
【LY-7312 → 中继端 → 地下七层B区】
她把纸片塞进钢笔夹层，抬手摸了下耳垂
残片还在，血干了，有点痒
远处，笙笙跑过来，气喘吁吁，“林夏呢？”
“活了。”千濑说，“芯片延迟了。”
“然后呢？”
“然后。”她掏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按到播放键
一段极低频的音频流出来——不是心跳，是某种节奏，断续，像摩斯码，又像呼吸
笙笙皱眉，“这是什么？”
“信号。”千濑把手机贴在耳钉残片上，“林夏在接收的，就是这个。”
音频播到第三遍，残片突然震了下
千濑闭眼，闻到了
杏仁味，铁锈，还有一丝甜腥——和之前一样，但这次，混进了点别的
她睁开眼，把手机翻过来
屏幕裂了条缝，可录音波形还在跳
那节奏，和她刚才敲杯壁的三下，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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