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千濑站在医院后巷的铁门前，掌心贴着钢笔尖，血顺着指缝往下滴。
她刚用血封住了林婉手腕上的银杏纹身，那纹身原本发黑发烫，现在颜色浅了些，但脉搏已经弱得快摸不着。
“再撑五分钟。”她低声说，抬脚踹开铁门。
抢救室的灯是黄的，照得人脸色发灰，林婉躺在推床上，呼吸机滴滴响，手背上插着三根管子，千濑一眼就看见她左腕内侧的纹身——淡金色的银杏叶，叶脉里藏着极细的编码，和她在林夏后颈芯片边缘看到的刻痕一模一样
“你来了。”林婉突然睁眼，声音轻得像从地底浮上来
千濑没答，只把钢笔塞进她手里，林婉的手抖了一下，指尖蹭过笔身
“你还留着这支笔。”她笑了一下，嘴角扯出一道裂痕，“你妈妈走之前，也是这样，把笔塞给我，说‘万一哪天我回不来了，你就用它找人’。”
千濑蹲下来，手指搭上她太阳穴：“现在，你是谁？”
“林婉，”她喘了口气，“你妈妈的助理，后来……成了她们的记录员”
“谁？”
“第一批……能哭、能笑、能自己决定要不要活的人……”她眼皮颤了颤，“我是LY-01的主管，但后来……我也变成了编号”
千濑闭眼，启动记忆回溯
画面闪出来——二十年前的地下实验室，白炽灯晃得人睁不开眼，林婉穿着白大褂，站在玻璃舱前，手里拿着记录板，舱里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闭着眼哼歌，正是《破碎的月光》的调子
镜头一转，林婉在日志上写下：“情感稳定性测试失败，建议清除。”
可她没按确认键，而是把女孩的录音偷偷存进了怀表
记忆断了
千濑睁开眼，林婉的脸已经发青，呼吸机警报开始响
“她们……都在等你……”她喉咙里挤出几个字，“笙笙她妈妈……不是死于车祸……是被……”
话没说完，心跳线拉成一条直线
千濑立刻按住她手腕，血从指尖涌出，再次滴在银杏纹身上，纹身猛地一烫，随即颜色褪成灰白
系统光屏闪出来：【任务“保护关键证人”完成】
【奖励解锁：初级基因密钥模拟（可短暂激活家族遗留生物锁）】
她没看屏幕，只低头翻林婉的手
指缝里夹着半块铜怀表，表盖内嵌一张黑白照片——女人穿旗袍，眉眼清冷，和笙笙像得吓人，背后一行小字：“春江花月夜·壹”
千濑刚把表塞进口袋，走廊外传来脚步声
她迅速把林婉的手放回床边，顺手扯下呼吸机管子，让警报声更刺耳
然后从包里掏出那包咸蛋黄酥，掰碎，抹在门禁传感器上，酥油一沾电极，系统“滴”了一声，备用电源闪了两秒，门锁弹开
她闪身出去，贴墙蹲下
两个穿黑西装的人冲进抢救室，其中一个弯腰检查林婉，另一个直接走向监控面板
千濑摸出耳钉，轻轻一掰，把纳米丝插进墙缝里的电线接口
“借个频。”
耳钉震动，她眼前浮出医院的信号分布图——地下二层有强电磁源，和天台那根信号塔频率接近
她收回耳钉，正要走，忽然闻到一股味
烧焦的橡胶
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用酥油干扰门禁时，电流过载，烧了线路
这味道，能引开人
她立刻从口袋掏出一小块橡皮糖，捏碎，撒在走廊转角 ，糖遇热挥发，混着焦味，形成一种类似电路起火的气味
果然，三分钟后，巡逻的人全往配电室去了
她趁机返回抢救室，快速拍下林婉手腕纹身的照片，存进钢笔芯片
做完这些，她最后看了林婉一眼
那张脸已经彻底冷了，但嘴角还挂着一点没散的笑，像是终于把话说出去了
千濑转身，从消防通道下去
外面雨小了，街灯亮着，她站在医院后门的台阶上，手里攥着那半块怀表
系统光屏又闪：【检测到基因密钥匹配异常——怀表内部存在双重加密】
【提示：春江花月夜，非曲名，为坐标序列】
她冷笑一声，把怀表贴在掌心
铜壳冰凉，照片上的女人眼神直勾勾看着她
手机震了一下
陌生号码，一条短信：【你妈妈的笔，不该用来开别人的锁】
千濑盯着那行字，没回
她把手机翻过去，贴在额头上凉了凉，然后塞回口袋
抬头时，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街对面
车窗摇下，司机戴着帽子，看不清楚
副驾上放着一只鳄鱼皮手包——笙笙从不离身的那种
车里人没说话，只把一张纸条夹在雨刷下，然后掉头走了
千濑走过去捡起来
纸上画着一棵银杏树，树根处刻着“01”字样，旁边一行小字：“她留的，不止一首曲子。”
她把纸条折好，塞进钢笔夹层
雨彻底停了，风把医院门口的塑料袋卷起来，打着旋儿贴上她的裤脚
她站在原地，左手握着怀表，右手摸了摸左眼下的泪痣
它又开始发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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