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行。”
林昭将流程表摔在化妆台上,梓渝从镜子里看见她正在和场务交涉:“梓渝老师必须和制片人同桌。”
隔壁化妆间传来陈墨川压低的声音:“田老师从不坐主桌,这是合同条款。”
梓渝低头整理袖扣,金属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六年前他们也是这样,一个坚持要避嫌,一个假装不熟稔。化妆师正在给他喷定妆喷雾,水雾模糊了镜中自己微微发红的眼尾。
“梓渝老师,实在抱歉!”场务小姑娘红着脸绕过林昭冲到梓渝面前,手指绞着工作证挂绳,“媒体坚持要您和田老师坐主桌……”
林昭“啪”地合上化妆箱:“合同里写明了不炒CP。”
走廊另一端突然传来陈墨川拔高的声音:“田老师从不在杀青宴喝酒,这你们都知道。”
梓渝对着镜子调整领结,看见镜中反射的走廊尽头,田栩宁正背对着这边,右手小指上的蛇形尾戒在顶灯下泛着幽蓝的光。那人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转身,目光隔着半个走廊与他在镜中相撞。
“杜导说…”场务的声音越来越小,“投资方要看双男主互动……”
“知道了。”梓渝突然起身,西装下摆带倒了化妆刷。他再一次看向镜中反射的走廊,田栩宁正被陈墨川拦住说话。
宴会厅入口的红毯上,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调整着座位牌。梓渝看着自己名字被反复挪动,最终与“田栩宁”紧紧挨在一起。烫金字体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像某种无法回避的宣判。
“两位老师稍等,要拍入场照。”
梓渝感觉田栩宁的体温隔着西装袖传来。那人刻意保持着半臂距离,却在摄影师喊“再靠近些”时,伸手虚扶住他的后腰。
“田老师。”梓渝压低声音,“你碰到我……”
“媒体在看。”田栩宁的尾戒链垂下来,蓝宝石晃在他腰侧,“忍忍。”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梓渝想起六年前的那场杀青宴。那时的剧组很穷,关注度也极低,去的是一家档次并不算高的酒店。田栩宁和他当时都是糊咖,没有媒体,那个晚上两人穿的私服如巧合般是同一个款式,就被导演拉着全剧组的成员起哄。
“梓老师累了吧,拍好了!”摄影师看他有点不在状态,笑着做了个手势,请他们入场。
刚刚的闪光灯刺得人眼眶发涩。梓渝刻意落后半步,看着田栩宁被灯光勾勒的轮廓——那人连后颈的弧度都透着游刃有余的疏离。
“梓老师。”田栩宁突然停步回头,媒体镜头立刻追过来。他公事公办地伸手示意前方,西装袖口却擦过梓渝的手背,“您先请。”
梓渝抿唇向前,却没真的超过他,和他并肩走着。
入了座,主桌的香槟塔正在倾倒,气泡碎裂声里,他感觉田栩宁的体温隔着衣料传来。太近了,近到能看清那人睫毛在灯光下的投影,像那年落在他们之间的柳絮。
“看镜头。”田栩宁突然低声提醒,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梓渝条件反射地扬起笑容,却在摄影师按下快门的瞬间,发现自己的肩膀不知何时已倾向那个人。
六年了,还是抽离不出,戒断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