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大家一起!”杜导突然起身敲了敲酒杯,水晶吊灯的光在香槟杯上跳跃。全场人跟着站起来,“敬剧组!”
玻璃碰撞声此起彼伏,田栩宁的酒杯从对面伸来,在空中停顿半秒,等梓渝的杯子迎上去才轻轻相碰。“叮”的一声轻响,香槟液面晃动的弧度映着吊灯光晕,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转瞬即逝的虹。
梓渝抿了一口,看着田栩宁仰头饮尽杯中的酒,微微垂下眼睫。
“不是说不喝酒的吗?”
田栩宁放下酒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目光落在梓渝因为沾了酒液而泛着水光的唇上。
“今天例外。”他声音很低,带着香槟微醺的哑。
“为什么例外?”梓渝听见自己在问,声音比想象中要轻。
“两位老师单独再喝一杯!”杜导突然提高音量,全桌目光聚焦过来。
田栩宁端起酒杯,杯底在转盘上磕出轻响:“我敬梓老师。”公事公办的口吻,像在读颁奖词。
梓渝碰杯时刻意放低杯沿,玻璃相撞的脆响淹没在喧闹里。
“听说梓渝老师游戏打得特别好?”女配角凑过来搭话。
“他永劫无间玩得…”田栩宁脱口而出,又猛地刹住。桌布下梓渝的鞋尖不小心踢到他的裤管,两人同时僵住。
侍者适时端上随机分配的甜品,芒果布丁的瓷碟在转盘上滑向梓渝。
“换一下。”田栩宁突然出声,尾戒在玻璃转盘上叩出清响。他把自己面前的蓝莓挞推过去,动作自然得像是顺手整理餐巾。制片人正说到某个笑话,全桌爆发出笑声。没人注意到这个插曲,除了梓渝微微发颤的睫毛。
田栩宁还记得自己对芒果过敏。
田栩宁没有回答他那个问题,但梓渝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就像六年前口口声声说着不会喝酒的田栩宁,还是在起哄声中一次次地一饮而尽。
杀青宴进行过半,宴会厅的灯光暗下三分,媒体也知趣地退下,大家都放开了聊天。田栩宁借着桌布的遮掩,将一张房卡滑进梓渝的西装口袋。他的指尖在布料上停留半秒,轻轻点了两下。
“我去接个电话。”田栩宁突然起身,酒杯边缘还沾着未干的唇印。陈墨川刚要跟上,被他一个眼神制止:“十分钟。”
梓渝数到第一百八十秒,才假装查看手机消息离席。走廊尽头,田栩宁的影子在安全出口一闪而过。
“梓渝呢?”林昭刚接完一个商务电话,拦住刚从主桌返回的场务。
“说是去洗手间了。”场务挠头,“田老师好像也不在?”
林昭立马拨通陈墨川的通信。
陈墨川正应付着制片人的敬酒,闻言想了想:“可能在露台抽烟。”田栩宁从刚刚到现在只给他发过一条空白短信。
梓渝推开706号房门,看见田栩宁站在落地窗前,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领带松垮地挂着。那人转身时,手里拿着两罐冰镇可乐。
“被拍到怎么办?”梓渝问,却已经反手锁上了门。
“那就说……”他递过可乐,指尖沾着冰凉的水珠,“我们在讨论剧本。”
都杀青宴了,还讨论剧本,梓渝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是在敷衍他。
田栩宁刚要拉开易拉罐,就被梓渝夺下:“外面雪还没停,你喝这个,又准备胃疼了?”
说完,两人便同时陷入了沉默。
六年前那场杀青宴,田栩宁喝了六瓶冰镇啤酒,前半夜兴奋过了度,后半夜就蜷缩在床上。大半夜没有药店开门,梓渝就用手给他捂着胃。那时他问:“你是傻子吗?”田栩宁说:“我高兴。”
“陈墨川在找你。”梓渝看着不断亮起的手机屏幕。
田栩宁按下静音键,起身走向阳台:“让他找。”
“这里能看见整个影视城的灯光。”田栩宁摸出烟盒,还没掏出火机,就被梓渝拿走了。
田栩宁微微低着头看他。
“你现在怎么那么不关心自己的身体?”
田栩宁没有说话。
阳台上隐约可以听到楼下宴会厅传来的散场的喧哗。梓渝的手机第三次震动,林昭的名字跳出来。
“林姐。”梓渝终于接了电话。
“我和陈墨川已经删了酒店监控,现在三家媒体在一楼电梯口蹲守,梓渝,你最好有合理的解释。”
五分钟后,梓渝笑着出了电梯,手里还拿着一盒马卡龙,迎着媒体,笑道:“刚刚在露台醒酒。恰巧朋友送了一盒马卡龙,颜色倒是好看。”梓渝打开盒盖,“要尝尝吗?”
与此同时,田栩宁正对围堵的媒体举起手机:“刚在和投资人视频会议。”屏幕上是陈墨川提前准备好的通话记录。
勉强蒙混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