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川的电话打来时,梓渝已经在田栩宁家楼下站了十分钟。
“梓老师,这边临时有点状况,栩宁得晚两小时才能回去。”陈墨川的声音里带着歉意,“你先上楼等等行吗?栩宁说你知道密码……”
“没关系,我在附近等。”梓渝抬头看了眼那扇熟悉的落地窗,窗帘半拉着,里面没开灯。
他转身走向巷口的咖啡厅,点了一杯冰美式,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暮色渐沉,路灯一盏盏亮起来,老板家的那只猫不怕生,绕着他转了几圈,干脆趴在了他的腿上。梓渝就一边撸猫一边看时间。
巷口的咖啡厅放着慵懒的爵士乐。梓渝咬着吸管,冰美式里的冰块早已化尽,杯壁凝满水珠。他第三次按亮手机时,林昭的来电显示跳了出来。
“梓渝,品牌方那边临时要补拍一个镜头,很急,你现在能过来吗?我已经让司机往你那里去了…”
他握紧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半小时,田栩宁应该快结束了。
“好,我马上到。”
补拍比预想的顺利,但等梓渝匆匆赶回老城区时,天已经彻底黑了。梓渝跑过巷口的便利店,跑过那家总放老歌的音响店,他跑得有些急,额角沁出薄汗,呼吸还没平复,拐角处猛地撞上一堵人墙,熟悉的力道扶住他手肘——
田栩宁叼着烟愣在原地,火星子差点掉在西装上。他手忙脚乱接住烟头,顺手把烟摁灭,另一只手还保持着扶人的姿势。
“跑什么?”他声音低哑,带着点无奈的笑意,“我又不会跑。”
很奇怪,明明刚才一路跑来时心跳快得发慌,呼吸都带着焦灼的灼热感,可此刻站在田栩宁面前,看着他被烟熏得微微眯起的眼睛,梓渝忽然觉得胸腔里那股横冲直撞的躁动,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按住了。
他看见自己鞋尖沾着的泥水蹭到了田栩宁锃亮的皮鞋上,像某种笨拙的印记。手腕还被田栩宁抓着,梓渝喘着气,忽然笑了。
“笑什么?”田栩宁说着,也笑了。 田栩宁盯着梓渝看了两秒,忽然抬手,用拇指擦掉他额角的汗,然后轻轻捏了捏他的后颈,就像六年前一样。
梓渝摇摇头,呼吸终于平稳下来。
“我怕你等太久。”
远处传来音响店飘来的经典歌曲的旋律,沙哑的男声唱着“互相折磨到白头”,梓渝突然觉得,这一整天的焦灼等待,好像就只是为了这一刻。
站在他面前,忽然就安了心。
“没有你唱的好听,”田栩宁转身,然后很自然地拉住梓渝的手,“走吧,我们回家。”
田栩宁的公寓还和六年前一样,只是书架上多了几座奖杯。梓渝站在玄关,看着田栩宁弯腰给他拿拖鞋的背影,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喝什么?”田栩宁问,“冰箱里有你喜欢的气泡水。”
梓渝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他记得六年前最后一次来这里时,田栩宁也是这样问他,然后他们吵了认识以来最凶的一架,比梓渝当年追到田栩宁酒店质问的那场更加激烈,两人最后选择了分手。
“……换一个吧。”他听见自己说,“你一年前不是接了一部剧,还专门学了茶道吗?”
田栩宁的动作顿了一下,从厨房探出头来:“那喝茶?”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