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九月的风带着凉意，吹散了夏末的燥热。孟四季背着新书包，站在市一中的校门口，紧张得手心冒汗。

“别晃了，再晃我头晕。”贺常青站在她身边，声音里带着笑意。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薄毛衣，外面套着校服外套，脸色比暑假时好看了些，但依旧清瘦。

“我这不是紧张嘛！”孟四季转头看他，“听说高中老师可严了，而且咱们真的同班！一班！刚才看分班表，我就在你后桌！”

贺常青点点头，目光扫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轻轻牵住她的手腕：“人多，别走丢了。”

他的指尖微凉，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孟四季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低着头，任由他牵着穿过人群，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药味，混合着洗衣液的清香，让她莫名安心。

高一（一）班的教室在三楼，靠窗的位置阳光正好。孟四季帮贺常青把书包放下，又给他倒了杯温水放在桌角，这才跑到自己的座位——就在他正后方。

“孟四季，你也在这个班？”前桌的女生转过头，是小学同学林薇薇，“你旁边这个……是你邻居贺常青吧？以前总听你提起。”

孟四季刚点头，就听见班主任拿着名单走进来：“安静！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张老师，先点名……”

点名结束后，张老师特意看了贺常青一眼，语气放缓：“贺常青同学的情况我了解，大家平时多照顾他，别让他做剧烈运动。”

教室里安静了一瞬，几道好奇的目光落在贺常青身上。他没抬头，只是轻轻转动着手腕上的银链子。孟四季在后面踢了踢他的椅子，用气声说：“别理他们。”

贺常青回头，对她笑了笑，那笑容像初秋的阳光，不刺眼，却暖融融的。

高中生活比想象中忙碌。每天的课程排得满满当当，孟四季总觉得时间不够用，贺常青却依旧从容。他上课听得认真，笔记记得工工整整，下课要么趴着休息，要么就帮孟四季讲题。

“这道物理题，你看这里，把受力分析画出来就简单了。”他侧过身，笔尖在她的练习册上划过，气息轻轻拂过她的耳畔，“你总是急着套公式，忽略了基础步骤。”

孟四季的耳朵红了，假装认真看题，心里却在想：他的声音真好听。

放学路上，两人会一起走那条熟悉的老巷。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孟四季叽叽喳喳地讲着班里的趣事，贺常青安静地听，偶尔插一两句话。路过巷口的小卖部，她会买两根绿豆冰棒，自己咬一口，再把另一根递给他。

“医生说少吃凉的。”贺常青皱眉。

“就吃一口！”孟四季举着冰棒凑到他嘴边，“你闻，多香啊。”

他拗不过她，只好小口咬了一点，冰凉的甜意在舌尖化开，他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变故发生在一个周五的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几个男生在打篮球，篮球不小心砸向坐在树荫下看书的贺常青。孟四季眼疾手快地冲过去挡在他身前，篮球砸在她背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你没事吧？”贺常青立刻站起来，扶住她的胳膊，脸色发白，“有没有砸疼？”

“没事没事！”孟四季揉着后背，瞪向那几个男生，“打球不长眼啊？没看见有人吗？”

男生们连忙道歉，贺常青却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对他们摇摇头：“没关系，下次注意就好。”

等男生们走远，孟四季才发现贺常青的手在抖，呼吸也有些急促。“你是不是不舒服？”她紧张地问。

“有点闷。”他靠在树上，闭了闭眼，“可能刚才站急了。”

孟四季连忙扶他坐下，从他书包里拿出药瓶和水：“快吃药，我送你回家。”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缩得很短，贺常青靠在她身上，轻声说：“四季，有你在真好。”

孟四季的眼眶忽然有点热，她用力点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秋风卷起落叶，在脚下沙沙作响，好像在应和着这个未完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