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月的风带着暖意，吹开了校园里的樱花。孟四季抱着一摞作业本从办公室回来，远远就看见贺常青站在樱花树下，校服外套搭在手臂上，手里拿着一本摊开的笔记本。

“在等我？”她加快脚步跑过去，樱花瓣落在她的发间。

贺常青抬头，目光落在她发间的花瓣上，伸手轻轻摘了下来：“刚老师说你被留堂了，怕你回来晚。”他把笔记本递给她，“这是你昨天落我桌上的错题本。”

本子里夹着一片压平的樱花，粉白的花瓣边缘带着淡淡的红晕。孟四季翻开本子，发现自己做错的题目旁都多了一行小字注解，字迹清隽，比她自己写的还要认真。

“你怎么把错题都标出来了？”她心里一暖，指尖划过那些小字。

“顺便看了看，”贺常青的耳尖微红，“有些题型你总错，标出来方便你复习。”

上课铃响时，两人并肩往教学楼走。樱花瓣簌簌落下，沾在贺常青的肩膀上，孟四季想伸手帮他拂掉，指尖却在半空中停住，又悄悄收了回来。

最近班里开始传她和贺常青的闲话，林薇薇私下问她：“你是不是喜欢贺常青啊？”孟四季当时红着脸否认，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怦怦直跳。她知道自己对贺常青的在意，早已超过了普通朋友，可她不敢说——她怕吓到他，更怕这份心意会成为他的负担。

晚自习后，贺常青的心脏有些不舒服，靠在墙上缓气。孟四季从书包里翻出药，又拧开保温杯递到他嘴边：“慢点喝，我陪你走慢点。”

月光洒在老巷的青石板上，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贺常青忽然停下脚步，轻声问：“四季，你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很麻烦？”

孟四季愣住了：“怎么会这么想？”

“我总是生病，不能陪你跑步，不能跟你去爬山，连体育课都要你护着我。”他低头看着手腕上的银链子，声音很轻，“你应该跟更健康的人做朋友。”

“贺常青你胡说什么！”孟四季急得提高了声音，眼眶瞬间红了，“我才不觉得麻烦！跟你在一起我才开心呢！你不准说这种话！”

她的眼泪掉了下来，贺常青连忙伸手替她擦，指尖的温度带着微凉的药香：“别哭，是我说错了。”他顿了顿，声音温柔得像月光，“有你在，我才不觉得辛苦。”

孟四季吸了吸鼻子，攥住他的手腕：“那你要快点好起来，等你好了，我们去看樱花，去爬后山，去做所有你没做过的事。”

“好。”贺常青用力点头，月光落在他眼里，像落了一片星光。

巷口的樱花树不知何时也开了花，粉白的花瓣落在两人肩头，像一场温柔的秘密，藏起了少女未说出口的心意，也藏起了少年悄悄许下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