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六月的雨来得又急又猛，放学时天空突然泼下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噼啪作响。孟四季看着窗外的雨幕，发愁地皱起眉：“没带伞怎么办？”

“我带了。”贺常青从书包里拿出一把黑色的伞，伞面有些旧，边缘还绣着小小的“青”字——是他妈妈去年给他绣的。

两人共撑一把伞走进雨里，伞不大，贺常青总是把伞往孟四季这边倾斜，自己的半边肩膀很快被雨水打湿。“你往自己那边挪挪！”孟四季把伞往他那边推，“淋湿了要生病的！”

“我没事。”他固执地把伞又推回来，“你别感冒了。”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两人之间织成一道小小的屏障。孟四季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味混着雨水的清新，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她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肩膀不经意间碰到他的胳膊，两人都顿了一下，却没人说话。

走到巷口时，雨势更大了，低洼处积起了水。贺常青停下脚步，弯腰：“我背你过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孟四季脸一红，连连摆手。

“水凉，你穿的帆布鞋会湿。”他坚持着，声音温和却不容拒绝，“快点，别淋感冒了。”

孟四季犹豫了一下，轻轻趴在他的背上。他的背很清瘦，却很稳，带着熟悉的温度。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显然背着她有些吃力。“我是不是很重？”她小声问。

“不重。”贺常青的声音带着笑意，“比我的书包还轻。”

雨水敲打着伞面，四周只有哗哗的雨声。孟四季把脸颊轻轻贴在他的背上，听着他略显急促的心跳，心里又酸又软。她知道他为了让自己不受委屈，总是在勉强自己，这份小心翼翼的温柔，让她鼻尖一阵发烫。

到家时，两人都湿了大半。贺妈妈连忙拿毛巾给他们擦水，又去煮姜汤。孟四季坐在沙发上，看着贺常青低头擦头发的样子，他的发梢滴着水，睫毛上还沾着水珠，像只落汤的小鹿。

“诺，给你。”她递过去一条干毛巾，“擦仔细点，别真感冒了。”

贺常青接过毛巾，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几颗透明的小石头：“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孟四季好奇地接过瓶子。

“是去年在河边捡的鹅卵石，我洗干净了，下雨的时候放在窗台上，会发出叮咚的声音。”他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就像……雨在唱歌。”

孟四季把玻璃瓶举到灯光下，石头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她忽然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窗外的雨还在下，屋内的姜汤冒着热气，把两颗靠近的心，烘得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