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岁月，各有精进
听风台虽好，却总有人来人往。时秋练剑怕误伤旁人，叶砚秋画符需清静，林越抚琴也忌嘈杂。三人合计了一番，决定往灵山深处再走些，找个更僻静的落脚地。
往山上走了约莫半日，绕过一道潺潺的山泉，叶砚秋眼尖，瞥见山壁上凹进去一块——竟是个天然的石洞。洞口被藤蔓遮掩着，拨开藤蔓往里看，石洞不算大，却也能容下三四个人，地面干燥，角落里还堆着些前人留下的干草，最难得的是洞外就是山泉，抬头能看见阳光透过树叶洒下的光斑，灵气比听风台还要浓郁几分。
“这地方不错！”叶砚秋扒着洞口往里探，眼睛亮闪闪的，“依山傍水，还背风。”
时秋也跟着点头，纵身跃进洞里转了一圈，拍了拍石壁：“确实，灵气够浓，也清静。就这儿住吧，省得被人打扰。”
林越站在洞口笑：“我看行，这洞像是特意为咱们留的。”
三人合力将洞里打扫了一番，铺上新的干草，又搬了几块平整的青石当桌子凳子。时秋把剑靠在石壁上，叶砚秋将符纸符笔摆开，林越则在洞口找了块光滑的石头，正好能放他的琴。简单收拾妥当，这石洞竟真有了几分家的模样。
日子就这么安稳下来。
林越每日清晨都会准时醒，抱着琴到洞口的石头上坐下。天刚蒙蒙亮，山岚还没散，他指尖在琴弦上一挑，琴音便如流水般淌了出来。时而轻快如山泉叮咚，时而悠扬如山风拂叶，带着淡淡的灵气波动，顺着山岚散开，连洞口的藤蔓都似有若无地跟着晃动。
叶砚秋往往是被琴音叫醒的，她趴在干草堆上，眯着眼睛听，总忍不住感叹：“真好听！比戏院里的胡琴还顺耳。”
时秋则会叼着根草，靠在石壁上看林越抚琴，等琴音落了，才起身活动筋骨——他把石洞旁的空地当成了练剑场，每日雷打不动地练剑。剑光起时，凌厉的剑气劈开空气，连周围的灵气都被搅得簌簌动，偶尔有不听话的低阶妖兽敢靠近，被他一剑扫过去，要么吓得屁滚尿流，要么就成了剑下亡魂。
叶砚秋则把自己彻底埋在了符纸堆里。石洞里的青石桌上，永远堆着厚厚一摞符纸，有画成的，更多的是废符，地上散落着点点朱砂渍，空气中都飘着淡淡的灵砂味。她像是着了魔，从早到晚都在画符，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所有时间都扑在符纸上。
《符文大全》被她翻得卷了边，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注解——哪道符纹该重些，哪处灵气该缓些，甚至连灵砂该调多稠都记了下来。一开始画御风符，总画到一半灵气就散了，符纸“哗啦”一声碎成两半，她也不恼，捡起来揉成团丢到一边，拿起新的符纸继续画。
这天傍晚，时秋正在洞外练剑，忽然猛地一声低喝，剑光陡然暴涨，周围的灵气像是被无形的手牵引着，疯狂往他身上涌。他手中的剑嗡嗡作响，剑身竟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叶砚秋和林越都被惊动了，停下手里的事往外看。
只见时秋闭着眼睛，周身灵气缭绕，原本筑基后期的气息节节攀升，猛地一阵气浪从他身上炸开，吹得周围的树叶簌簌作响。等气浪散去，他缓缓睁开眼睛，眼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嘴角忍不住扬起。
“成了！”他转身冲洞里喊，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老子突破了！金丹期！”
叶砚秋“嗖”地一下从洞里窜出来，跑到他身边上下打量：“真的？金丹期了？那是不是能学御剑飞行了？”
“那必须的！”时秋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他试着运转灵力，脚下竟真的泛起淡淡的灵光，虽然还不稳，却真的离地了半寸，“等老子再练练，就能带着你飞了！”
林越也走了出来，笑着拱手：“恭喜时秋道友！金丹期可是道途上的一大步。”
“同喜同喜！”时秋心情正好，拍了拍林越的肩膀，又转头看叶砚秋，“你也别光画符了，歇歇，今晚咱加餐——我去山里打只灵鹿回来！”
叶砚秋却摆摆手，转身又往洞里钻：“不了，我这御风符刚摸到点门道，再试试。”
时秋和林越对视一眼，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丫头画符画得太疯魔了。
果然，没过多久，时秋提着只灵鹿回来，就见林越正一脸无奈地站在石洞门口，而石洞里，叶砚秋还趴在青石桌上，手里捏着符笔，面前又堆了一堆废符。
时秋把灵鹿往地上一放，走过去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符笔：“祖宗！别画了！”
林越也跟着劝：“叶道友，你已经画了两个时辰了，歇歇吧！”
“放开我！我还可以画！”叶砚秋伸手去抢符笔，眼睛还盯着桌上的符纸，“就差一点了，御风符就能稳住了！”
“歇会儿再画能死啊！”时秋把符笔往石桌上一放，按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动，“你看看你那手，都抖成什么样了！”
叶砚秋低头一看，自己的指尖确实在微微发抖，手腕也酸得厉害。她还想犟嘴，林越也跟着劝，急得都带上了家乡话：“叶道友，俺不中嘞！恁就休息一下吧！再画下去，手都要废了！”
见两人都急了，叶砚秋才不情不愿地停了手，嘟囔着：“休息就休息嘛，凶什么。”
时秋这才松了手，把她往洞外拉：“走，看看我打的灵鹿，今晚烤鹿肉吃！”
在叶砚秋这般“疯魔”的努力下，她的符术精进得飞快。不过半个月，引火符已经能随意控制火苗大小——想点柴就点个豆大火苗，想取暖就变个拳头大的火球；爆破符捏在手里，能精准控制什么时候炸，误差不超过一息；就连最容易散灵的御风符，也画得稳当起来，虽然还不能载人飞行，但贴在脚上，能让人跑得比马还快。
修为也跟着水涨船高，从刚到灵山时的引气入体，一路冲到了练气中后期，体内的灵气比之前浓郁了数倍，画符时也更得心应手。
某天傍晚，叶砚秋甩着酸溜溜的手腕，从符纸堆里抬起头，看见时秋正在洞外练剑，她随手拿起一张刚画好的爆破符，往时秋脚边一丢：“试试？我估摸着能炸裂半块青石。”
时秋低头一看，符落在地上，“嘭”地一声炸起一团烟尘，碎石子溅得四处都是。等烟尘散去，地上果然炸出了个小坑，旁边一块青石被震裂了半块。
时秋挑了挑眉，转头冲她喊：“行啊你！再练阵子，能炸开低阶修士的护罩了！”
叶砚秋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又低头拿起了符笔——休息够了，继续画！
日子在琴音、剑光和符纸的沙沙声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觉，三人在灵山已经待了一个月。
这天清晨，琴音落了之后，林越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收拾琴弦，而是转过身，看着正趴在石桌上画符的叶砚秋，和在一旁擦剑的时秋，脸上带着几分不舍。
“二位，”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我得离开了。”
叶砚秋手里的符笔一顿，抬起头：“唉？这就走吗？”
时秋也停下了擦剑的手，看向他。
林越点点头，叹了口气：“落霞宗的规矩，外门弟子每月只能在灵山待一个月。山上的灵气虽好，但上来的弟子太多了——据说每月都有上万名弟子来各座灵山修炼，人多了，灵气就散得快，反而破坏了山里的灵气稳定。”
“原来是这样。”叶砚秋放下符笔，走到他身边，“那……以后还能见面吗？”
“有缘总会再见的。”林越笑了笑，开始收拾自己的琴囊，“这次在灵山能遇到二位，也是缘分。”他顿了顿，从怀里摸出块玉佩，递给叶砚秋，“这是我的宗门玉佩，上面有我的名字。二位要是以后去落霞宗附近，随时可以来宗门找我，报我的名字就行，门卫会放行的。”
叶砚秋接过玉佩，玉佩是暖玉做的，上面刻着“林越”两个字，还有落霞宗的宗门印记。她攥着玉佩，心里有点舍不得：“好，我们要是去落霞宗，一定去找你。”
时秋也走了过来，拍了拍林越的肩膀：“路上小心点，别再用唢呐吓人了。”
林越被他逗笑了，眼眶却有点红：“知道了。你们也保重，修炼别太急，注意身子。”
他背起琴囊，最后看了一眼石洞，又看了看叶砚秋和时秋，挥了挥手：“那我走了，有缘再见！”
“再见！”
“一路顺风！”
叶砚秋和时秋站在洞口，看着林越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林里，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收回目光。
石洞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没有了琴音，似乎都显得空旷了些。
叶砚秋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玉佩，叹了口气：“人走了，以后没人给咱弹琴听了。”
时秋靠在石壁上，看着林越消失的方向，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他回他的宗门，咱练咱的功，以后总有机会再见面的。”
叶砚秋点点头，把玉佩小心翼翼地收好，转身回了石洞：“也是。他走了，咱也得抓紧——你不是要学御剑飞行吗？赶紧练，等你学会了，带着我在灵山飞一圈！”
时秋笑了笑，也跟着进了洞：“急什么，等老子练熟了，带你飞遍整个灵山！”
石洞外，山泉依旧潺潺流淌，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灵气在空气中缓缓流淌。林越走了，但叶砚秋和时秋的灵山岁月，还在继续。
一个埋首符纸堆，誓要画出最厉害的符箓；一个挥剑破长空，一心想早日御剑飞行。两个来自异世的散修，在这灵气浓郁的灵山之上，朝着各自的道途，继续往前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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