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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双重组名单如下——"
刘国梁的声音在会议室里掷地有声，孙颖莎盯着面前笔记本上自己画的一堆无意义线条，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钢笔笔帽。会议室空调开得太足，冷风直吹她的后颈，激起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
"王楚钦、孙颖莎。"
她的钢笔在纸上狠狠划出一道长线，穿透了好几页纸。
耳边响起一阵低声议论和椅子挪动的声响，孙颖莎却像被钉在了座位上，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她不敢抬头，不敢看向坐在会议室另一侧的那个人，甚至不敢呼吸。
"巴黎奥运周期，混双将成为重点夺金项目。"刘国梁继续说着，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莎头组合'曾经是最默契的搭档，这次重组是教练组反复讨论后的决定。"
孙颖莎终于强迫自己抬起头，视线却不期然与对面的王楚钦撞个正着。他正看着她，那双总是让她读不懂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几乎像是她的错觉。他的手指间旋转着一个乒乓球，在听到名单的那一刻，那颗白色小球被他猛地捏紧在手心里。
"有什么问题吗？"刘国梁环视会议室，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没有。"王楚钦率先开口，声音平静得像是讨论明天的天气，"我会全力配合训练计划。"
所有目光都转向了孙颖莎。
她感觉喉咙发紧，像是有人在那里系了一根看不见的绳子。"我..."她清了清嗓子，"教练，我有些顾虑..."
会议室里顿时安静得可怕。她能感觉到王楚钦的视线像实物一样落在她侧脸上，灼热得几乎要烧穿她的皮肤。
"什么顾虑？"刘国梁挑眉。
"我们...已经两年没有搭档了，"孙颖莎选择着措辞，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专业而不带感情，"默契度可能需要很长时间重建，我怕耽误奥运备战进度。"
刘国梁摆摆手："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搭档这么多年，基础在那里。技术上可能生疏，但默契这种东西，一旦建立过就不会完全消失。"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除非有什么其他原因？"
孙颖莎感到一阵燥热爬上脸颊。她知道教练在暗示什么——整个国家队几乎没人不知道他们曾经的关系，也没人不知道两年前那场不欢而散的分手。
"没有其他原因。"她迅速回答，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尖锐，"我会服从安排。"
会议结束后，孙颖莎几乎是逃也似地冲出了会议室。走廊尽头饮水机旁有个不起眼的拐角，她躲进去，额头抵着冰凉的墙壁，试图让自己过快的心跳平静下来。
和王楚钦重新搭档混双？每天一起训练，一起比赛，一起接受采访？光是想象这些场景就让她呼吸困难。这两年她好不容易学会在没有他的世界里生活，现在却要重新撕开那些刚刚结痂的伤口。
"李指。"
身后传来王楚钦的声音，孙颖莎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往阴影里缩了缩。
"楚钦啊，"李隼教练的声音由远及近，"你怎么看这次重组？说实话。"
一阵短暂的沉默。
"从专业角度讲，这是最合理的选择。"王楚钦的声音低沉而平稳，"我们的技术特点互补，历史战绩也证明过配合的有效性。"
"就这些？"
"我会以职业态度对待这次合作。"王楚钦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坚定，"不会让个人因素影响比赛。"
孙颖莎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他说得对，他们首先是运动员，是国家队的代表，个人感情必须放在第二位。这个道理她比谁都明白，可为什么心脏还是疼得像被人生生挖走一块？
"莎莎那边..."
"我会找她谈谈。"李隼叹了口气，"给她点时间适应。"
脚步声渐渐远去，孙颖莎终于从藏身处走出来，却差点撞上靠在墙边的王楚钦。他根本没走，就站在那里等着她自投罗网。
"偷听可不是好习惯。"他说，嘴角挂着一丝她熟悉的、略带痞气的笑，仿佛这两年时光从未存在。
孙颖莎的心脏漏跳一拍。"我...我只是..."
"怕和我搭档？"王楚钦向前一步，距离近得让她不得不抬头看他。他的眼睛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琥珀色，里面闪烁着她读不懂的情绪。
"当然不是。"孙颖莎挺直腰板，"我只是担心影响比赛成绩。"
"那就好。"王楚钦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就在这一瞬间，孙颖莎瞥见了他的手机屏保——那是2019年布达佩斯世乒赛混双夺冠后两人的合照，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他搂着她的肩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骄傲。
她的呼吸停滞了。
王楚钦迅速锁上屏幕，但已经太迟了。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沉默，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噼啪作响。
"我留着只是因为..."他开口想解释，却被孙颖莎打断。
"不用解释。"她向后退了一步，"我们都该向前看。"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离开，脚步快得几乎要跑起来。转过走廊拐角时，她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王楚钦还站在原地，低头盯着手机屏幕，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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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回·2019年东京奥运测试赛】
"再来一球！"18岁的孙颖莎在场边蹦跳着，马尾辫随着动作上下摆动。
王楚钦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无奈地笑了："小祖宗，这都加练两小时了。"
"就一球嘛！"孙颖莎眨巴着眼睛，做出她最擅长的可怜表情，"我保证接住你的发球。"
王楚钦摇摇头，却还是走回了发球位置。他抛起球，手腕轻轻一抖，球以极快的转速飞向台面。孙颖莎全神贯注，在球弹起的瞬间挥拍——
球擦着网带飞向对面，王楚钦勉强救起，孙颖莎一个漂亮的扣杀，球狠狠砸在台面上。
"赢了！"她欢呼着跳起来，不小心踩到滚落的乒乓球，整个人向前扑去。
王楚钦一个箭步冲上前，稳稳接住了她。少女柔软的身体撞进他怀里，带着淡淡的橙子沐浴露香气和汗水的气息。
"小心点。"他低声说，却没有立刻松开手。
孙颖莎抬头看他，发现他的耳朵红得厉害。不知怎么的，她的心跳突然加速，脸颊像被火烧一样发烫。
"头哥..."她轻声唤着他的绰号。
王楚钦低头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慢慢凑近，在距离她嘴唇还有一寸的地方停住，像是在等待许可。
孙颖莎闭上眼睛，微微仰起脸——
"咳咳！"场边突然传来咳嗽声，两人像触电一样分开。刘国梁背着手站在入口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年轻人精力旺盛是好事，但别忘了明天还有比赛。"
———
【闪回结束】
孙颖莎从回忆中抽离，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宿舍楼下。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孤单地投射在水泥地面上。她掏出手机，屏幕上已经堆满了社交媒体通知。
微博热搜第一赫然是：#莎头组合重组#，后面跟着一个爆字。
点开话题，第一条就是乒乓球官方账号发布的公告：【为备战巴黎奥运会，国家乒乓球队调整混双阵容，王楚钦/孙颖莎重组搭档...】
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爷青回！我的莎头终于回来了！】
【两年了！知道这两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不会是复合了吧？当初为什么分手啊】
【专注比赛别乱磕CP好吗】
孙颖莎锁上屏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她和王楚钦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在显微镜下观察，每一个眼神交流、每一次肢体接触都会被解读出无数种含义。
宿舍门被敲响，李隼教练的声音传来："莎莎，在吗？我们谈谈。"
孙颖莎揉了揉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无论是重组混双，还是重新面对那个曾经深爱过的人。
"来了。"她应道，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坚定。
无论心里有多少波澜，球台前，她永远是那个无所畏惧的孙颖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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