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宗的入门测试比秦萧想象的更严苛。
报名的少年少女足有数百人，大多衣着光鲜，带着仆从，唯有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混在人群里像棵不起眼的杂草。测试分三轮，第一轮便是测灵根，用的是比城里测灵铺更大更亮的测灵石。
轮到秦萧时，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按了上去。周围传来几声嗤笑，有人认出了他是昨天在城里测灵铺出丑的穷小子。
“看他那样子，肯定是凡根。”
“别浪费时间了，赶紧下去吧。”
秦萧充耳不闻，默默运转《引气诀》。丹田内的灵气顺着经脉缓缓流淌，涌向测灵石。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灵气触碰到了灵石，却依旧像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般，石面只泛起一层极淡的白芒，转瞬即逝。
负责测试的外门弟子皱了皱眉：“下品灵根，勉强算过。下一个。”
虽只是“勉强”，秦萧却松了口气。至少，他有资格继续走下去。
第二轮是考验耐力，需在规定时间内攀上后山的“试剑峰”。山路陡峭，布满碎石，不少体质稍弱的少年没走一半就停了下来。秦萧常年在山里打猎，体力本就远超常人，又有灵气在体内缓缓支撑，竟第一个爬到了峰顶。
这让不少人刮目相看，也引来了一些人的嫉妒。
第三轮是实战，由外门弟子模拟妖兽攻击，考验反应与应变能力。秦萧凭借打猎时练出的身手，躲闪腾挪间竟也撑了下来，虽被木剑扫中几下，却没伤到要害。
三轮测试结束，他成了流云宗的外门弟子，与其他数十个通过测试的少年一起，被分到了外门弟子居住的院落。
本以为能安心修行，麻烦却很快找上门来。
带头的是个叫赵虎的外门弟子，身材壮硕，据说有个内门弟子的表哥。他见秦萧穿着寒酸，又只是下品灵根，便总带着几个人找他麻烦。
“秦萧，去把我院子里的水缸挑满。”
“秦萧，这月的宗门任务，你替我去做了。”
“秦萧，我鞋子脏了，给我擦擦。”
秦萧忍着气，尽量避开他们。他知道自己根基浅，在这里没任何靠山，唯有隐忍才能保住修行的机会。可退让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的刁难。
这日午后，秦萧正在后山僻静处修炼《引气诀》。他找了块平整的青石，盘膝而坐，引导着灵气在经脉中缓慢游走。自从来到流云宗，他才知道自己的经脉有多阻塞，别人引气入体后灵气运行顺畅，他却每走一步都像在挤过狭窄的石缝，疼得额头冒汗。
就在这时，赵虎带着两个跟班走了过来，故意踩在秦萧附近的石子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哟，这不是我们流云宗的‘天才’吗？还在练呢？”赵虎嗤笑道，“我看你这下品灵根，练一辈子也只能当个外门弟子，不如趁早滚回你的穷山沟里去。”
秦萧睁开眼，冷冷道：“让开，别打扰我修炼。”
“嘿，还敢顶嘴？”赵虎上前一步，一脚踹在秦萧身后的青石上，“小子，别给脸不要脸。知道我表哥是谁吗？内门弟子！动动手指就能让你滚出流云宗！”
另一个跟班也附和道：“虎哥让你滚，你就赶紧滚！不然有你好受的！”
秦萧站起身，攥紧了拳头。他不怕他们，但他怕被逐出宗门——那是他唯一的希望。
“我没惹你们。”他沉声道。
“没惹我们？”赵虎像是听到了笑话，“你这种穷酸货色，站在这里都脏了流云宗的地！今天我就替宗门清理清理你这种垃圾！”
说罢，赵虎猛地一拳砸向秦萧的脸。他虽只是外门弟子，却已引气入体数月，拳头上带着淡淡的灵气波动，寻常人挨上这一下，少说也要躺上几天。
秦萧早有防备，侧身躲过，同时抬手格挡。两人的手臂撞在一起，秦萧只觉得一股力道涌来，震得他手臂发麻，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就这点能耐？”赵虎狞笑一声，再次扑了上来，拳脚齐出。他的招式虽简单，却胜在灵气加持，力道十足。
秦萧只能被动躲闪，好几次险些被击中。他知道这样下去迟早会被打倒，心里又急又怒，体内的灵气也跟着躁动起来，在经脉里乱撞，疼得他眼前发黑。
“打他！给我狠狠地打！”两个跟班在一旁起哄。
赵虎越打越凶，一脚踹在秦萧的小腹上。秦萧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在一棵树上，喉头一甜，差点吐出鲜血。
“服了吗？”赵虎一步步走近，抬脚就要踩向他的脸，“服了就给我磕头认错，喊我三声爷爷，我就放你一马。”
秦萧趴在地上，浑身剧痛，视线都有些模糊。他看着赵虎那张嚣张的脸，又想起了青牛镇的祠堂，想起了被当作邪祟的恐惧，想起了王屠户说的“好好活着”。
凭什么？
凭什么他只想好好修行，却总有人要逼他？
凭什么这些人可以仗着出身和资质肆意欺辱他人？
一股不甘的怒火从心底燃起，瞬间传遍全身。就在这时，他怀里的那卷残破的《引气诀》突然微微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
紧接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奇异灵力从兽皮卷轴中涌出，顺着他的胸口流入体内。这股灵力与他平时修炼的灵气截然不同，极其细微，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锐利感，所过之处，原本阻塞的经脉竟被硬生生撑开一道缝隙！
秦萧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身体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力量。他下意识地按照《引气诀》的记载运转这股灵力，那股锐利的灵力瞬间顺着手臂冲出，涌向正踩过来的赵虎。
赵虎根本没察觉到异常，依旧狞笑着踩下。可就在他的脚即将碰到秦萧脸颊的瞬间，一股细微却极具穿透力的力量撞在他的脚踝上。
“啊！”赵虎惨叫一声，感觉脚踝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随即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失去平衡，狼狈地摔倒在地，抱着脚踝打滚。
两个跟班都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秦萧自己也愣住了，他看着自己的手，不明白刚才那股力量是怎么回事。
而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一位身着青衫的老者正负手而立，原本平静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刚才恰好路过，本想看看外门弟子的争执，却意外感受到了那股转瞬即逝的奇异灵力。
“这是……”老者眉头微蹙，目光落在秦萧身上，若有所思。他能感觉到，那股灵力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极其纯粹的锋芒之气，绝非寻常灵气。
他没有现身，只是静静地看着秦萧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离开，随后又看了看地上还在哀嚎的赵虎，眼神渐渐变得深邃。
“有意思……”老者低声自语，转身化作一道青影，消失在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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