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红媚楼的后院就飘起了淡淡的晨雾。闵玧其刚系好练功服的腰带，就听见院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只快活的小鹿撞进了这清晨的宁静。
闵虞桉“哥！哥！”
闵虞桉扎着双丫髻，裙摆上还沾着点草屑，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她冲到闵玧其面前，眼睛亮得像浸了露水的葡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雀跃：
闵虞桉“我听下人们说，安歌姐姐要跟你学戏，当学徒了？”
闵玧其正抬手活动着手腕，闻言斜睨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惯有的淡漠，却没真的动气：
闵玧其“小丫头片子，消息倒灵通。”
他放下手，指尖在晨光里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
闵玧其“别在这儿捣乱，该干嘛干嘛去。”
闵虞桉“我不嘛！”
闵虞桉哪里肯听，她太好奇了。
安歌姐姐那样看起来清冷又易碎的人，穿上戏服会是什么样子？跟着哥哥压腿、吊嗓子，会不会像她小时候那样，疼得偷偷掉眼泪？
她眼珠一转，几步绕到闵玧其身后，伸出两只小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左右晃了晃，声音软得像棉花糖：
闵虞桉“哥～你就让我去看看嘛，我保证不说话，就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看！”
她知道哥哥最吃她这一套。
小时候想要街角的糖画，想要后院那只刚满月的小猫，都是这样晃着他的胳膊撒娇，百试百灵。
闵玧其被她晃得肩膀发沉，无奈地闭了闭眼。
这丫头，从小就没个安生时候，一点小事就能闹腾半天。
他太清楚她的心思了——哪里是想看安歌学戏，分明是想借着由头，多跟那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安歌姐姐亲近。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丫头，倒是一点不设防，才见了两面，就把人家当成亲姐姐似的护着。
闵玧其“在家里好好呆着。”
闵玧其拍掉她搭在肩上的手，语气硬了几分，转身就要往练功房走，
闵玧其“学戏不是玩闹，没什么好看的。”
闵虞桉“我不！”
闵虞桉追上去，挡在他面前，小眉头皱得紧紧的，像只护食的小兽，
闵虞桉“安歌姐姐刚醒，身子还弱呢，万一学戏累着了怎么办？我去给她端水递帕子，总行了吧？”
她越说越觉得有道理，眼睛又亮了起来：
闵虞桉“再说了，我也能跟安歌姐姐作个伴啊，她一个人多孤单，哥你那么凶，别把人家吓跑了。”
闵玧其被她最后一句话堵得噎了一下，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
闵玧其“我什么时候凶了？”
闵虞桉“就昨天！”
闵虞桉捂着额头，不服气地顶嘴，
闵虞桉“你跟安歌姐姐说话的时候，脸拉得老长，跟谁欠了你八百两银子似的。”
闵玧其没话说了。
他向来不擅长那些温言软语，对着外人，更是习惯了冷着脸。或许……确实让那丫头觉得生分了？
他看着妹妹仰着的小脸，上面满是“我要去我要去”的坚持，心里那点不耐烦，不知不觉就散了。
罢了，让她去看看也好，有这丫头在，或许能让安歌放松些。
他转身继续往前走，声音闷闷的：
闵玧其“跟紧点，不许乱说话，更不许瞎捣乱。”
闵虞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哥哥是答应了。
她立刻眉开眼笑，几步跑到他身边，挽住他的胳膊，声音甜得发腻：
闵虞桉“就知道哥最好了！我保证乖乖的，像只小耗子一样，绝不吭声！”
闵玧其瞥了她一眼，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
闵玧其“但愿如此。”
两人一前一后往安歌住的屋子走去，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闵虞桉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要把自己攒的那盒润喉糖给安歌姐姐带去——学戏吊嗓子，肯定费嗓子呢。
而闵玧其走在前面，听着身后妹妹欢快的脚步声，心里忽然觉得，这乱世的清晨，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他想起昨夜安歌说“我学”时，眼里那点倔强的光。或许，让这丫头走上戏台，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少，能让她在这乱世里，先站稳脚跟。
他这样想着，脚步又快了几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