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泰亨几乎是贴着安歌站定,鼻尖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皂角香,混着晨练后浅浅的汗气,竟不觉得冲,反倒像春日里刚抽芽的草,透着股鲜活的劲儿。
他屏住呼吸,目光紧紧锁在安歌抬起的手肘上,连军靴都刻意往后收了收,怕不小心碰到她的裙摆。
闵安歌“手臂要微屈,别绷太直,”
安歌侧过身,把动作放慢了半拍,手肘轻轻对着空气虚撞了一下,
闵安歌“撞的时候要借腰腹的劲,不是光靠胳膊发力——你试试。”
金泰亨立刻照做。
他常年扛枪的胳膊本就带着劲,此刻刻意收力,反倒显得僵硬,手肘撞出去时直愣愣的,像根没弯的铁棍子。
安歌没忍住,闷笑出声:
闵安歌“金上尉,你这不是撞人,是给人送靶子呢。”
金泰亨“笑什么?”
金泰亨耳尖微红,却没恼,反而凑得更近了些,语气带着点不服输的烈,
金泰亨“再来一次,这次肯定对。”
他重新调整姿势,安歌站在他身侧,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绷得发紧的腰腹:
闵安歌“这里要松,跟着呼吸动——吸气时蓄力,呼气时撞出去。”
她的指尖微凉,碰到金泰亨腰腹时,他像被烫到似的颤了一下,腰腹下意识地软了些。
安歌没察觉他的异样,只专注地看着他的动作:
闵安歌“对,就是这样,再试一次。”
这次金泰亨的动作终于有了模样。手肘撞出去时带着点弧度,腰腹跟着微微转动,竟真有了几分“借力打力”的意思。
他自己也愣了愣,随即笑得像个打赢了仗的孩子:
金泰亨“成了!我就说我学东西快吧!”
安歌点了点头,眼里也带着点笑意:
闵安歌“是挺快,就是别得意太早——真到了要紧时候,对手可不会给你反复试的机会。”
金泰亨“那我就多练!”
金泰亨立刻拍着胸脯保证,语气里带着军人的笃定,
金泰亨“以后每天我都来红媚楼,你教我防身术,我……我教你打枪怎么样?”
安歌的心猛地一跳。打枪?那是能轻易杀人的东西,也是她复仇路上或许需要的东西。
可她看着金泰亨眼里的真诚,又有些犹豫——她和他,终究是不同世界的人,他是军官,她是背负着四百三十七口人命的罪臣之女,怎么能坦然接受他的好意?
金泰亨“怎么了?不愿意?”
金泰亨见她沉默,眼里的光暗了些,却没逼她,只是挠了挠头,
金泰亨“不愿意也没事,我不勉强你——咱们还是先练防身术,等你想通了再说。”
安歌看着他眼底的失落,心里忽然有些发涩。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闵安歌“不是不愿意,只是……打枪太危险了,我怕自己学不好。”
金泰亨“危险才要学啊!”
金泰亨立刻接过话头,语气又变得兴奋起来,
金泰亨“多一样能保护自己的本事,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底气,我教你打枪,不是让你去伤人,是让你在遇到危险时,能有能力保护自己——你放心,我会把所有注意事项都告诉你,绝不会让你伤到自己。”
他说这话时,眼神格外认真,像在对她许下一个郑重的承诺。安歌看着他,忽然想起闵先生说的“乱世里,只能靠自己”,又想起额娘临终前“安安,活下去”的嘱托,心里的犹豫渐渐散了些。
闵安歌“好,”
她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却带着几分坚定,
闵安歌“我学。”
金泰亨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突然被点燃的火把,连周身的桀骜都柔和了些:
金泰亨“等我下次休沐,就带你去城外的靶场——那里人少,不会有人打扰咱们。”
安歌“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晨光透过窗棂,落在两人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地上,像幅难得安稳的画。
练功房里很静,能听见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还有彼此轻轻的呼吸声。
金泰亨看着安歌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乱世里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他以前总觉得,军人的使命就是扛枪打仗、守护家国,他才发现,原来在守护家国之外,还能护着其人——哪怕这个人心里藏着很多苦,哪怕这条路可能会很艰,他也认了。
闵安歌“继续练手肘撞人的法子吧,”
安歌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闵安歌“争取在你休沐前,把基础的动作都练熟。”
金泰亨“好”
金泰亨立刻应下,重新站好姿势,眼里的认真又回来了,
金泰亨“你尽管教,我肯定好好学。”
安歌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她知道,自己或许不该对金泰亨有一点悸动,不该贪恋这份难得的温暖,可在这冰冷的乱世里,这份温暖却像一束光,让她忍不住想靠近,想抓住。
晨光越发明亮,练功房里的示范声、纠正声,混着偶尔的笑声,飘出窗外,落在红媚楼的青瓦上,像一段难得轻松的小调。
安歌看着金泰亨笨拙却认真的样子,心里忽然生出点盼头——或许,这乱世里,也不全是冰冷的算计与仇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