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天刚蒙亮，晨雾还裹着红媚楼的青瓦，练功房的门就被轻轻推开。
安歌攥着戏词本站在房内，指尖还沾着露水——她比约定时间早到了两刻钟，木杆旁的温水已经晾得温吞，是特意为闵玧其准备的。
玄色衣摆扫过门槛的声音传来时，安歌立刻站直身子，垂手行礼：
闵安歌“闵先生。”
闵玧其“嗯”了一声，进门后没看那杯温水，只将手里的竹鞭往桌角一放，目光落在安歌身上，带着惯有的清冷：
闵玧其“先把昨日唱错的‘春秋亭’选段唱一遍，我听着。”
安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紧张，开口时气息比昨日稳了些。“春秋亭外风雨暴”的急、“何惜与他这匹锦缎袍”的柔，都拿捏得比前一日准，连尾音的转圜都少了刻意的收束，多了点自然的叹。
可没等她唱到“莫不是少华山的强盗来掠扰”，闵玧其就抬手打断：
闵玧其“停。”
安歌的声音戛然而止，指尖悄悄攥紧了戏词本的边角。
闵玧其“气息还是浮了。”
闵玧其走到她面前，竹鞭轻轻点了点她的胸口，
闵玧其“唱到‘强盗’二字时，你心里的慌是装的，不是薛湘灵真怕的慌——她是贵女，没见过强盗，那慌里该带点‘惊’，不是你这样攥着劲的‘紧’。”
他的话像把精准的刀，剖开安歌刻意掩饰的破绽。安歌垂着眼，轻声道：
闵安歌“是安歌没揣摩透，再唱一次。”
这次她刻意放慢了节奏，唱到“强盗”二字时，刻意松了肩背的劲，眼神里也添了点无措的慌。闵玧其没再打断，直到她唱完最后一句，才缓缓开口：
闵玧其“比刚才强些，但还不够。”
他转身走到木杆旁，拿起竹鞭，语气依旧严格：
闵玧其“现在练身段。《锁麟囊》里薛湘灵的台步，要‘贵而不傲，柔而不弱’，你昨日走得太急，像是在逃，不是贵女该有的稳。”
安歌立刻提起裙摆，准备示范。闵玧其却抬手制止：
闵玧其“先别急着走，先练‘提步’。”
他抬起自己的脚，玄色的靴底轻轻点地，
闵玧其“脚尖先落，脚跟后跟着地，重心要稳，像踩在云絮上，不能有‘砸’的劲。”
安歌跟着学，脚尖刚落地，就被闵玧其的竹鞭轻轻敲了敲膝盖：
闵玧其“膝盖别绷直，微屈，要藏着劲——你是在走台步，不是在军营里练正步。”
她连忙调整姿势，膝盖微屈，脚尖落地时刻意放轻了力道。闵玧其绕着她走了一圈，目光落在她的腰腹上：
闵玧其“腰腹要收，别松垮——贵女的身段，哪怕是走步，也要有‘挺’的劲，不能像没骨头。”
安歌咬着牙收紧腰腹，没一会儿就觉得酸胀。可她没敢停下，只是跟着闵玧其的指点，一遍遍地调整姿势。晨雾渐渐散了，晨光透过窗棂落在她身上，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额角的汗滴落在青石板上，洇出小小的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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