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滑腻！带着浓烈的铁锈腥气和管道特有的腐油恶臭！
周德贵那只肿胀腐烂的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楚秋生的脚踝！巨大的力量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刺骨的阴寒和强烈的腐蚀感瞬间穿透皮肉！像无数冰冷的蛆虫在往骨头缝里钻！
“呃——！”楚秋生痛哼出声！身体被拽得一个趔趄！单膝重重跪倒在冰冷粘腻、浸满暗红液体的泥坑里！泥浆和污血瞬间浸透了他的裤管！
他低头！那只手覆盖着厚厚的、滑腻的黑泥和暗红血污。皮肤肿胀溃烂。露出下面暗黄色的脂肪和骇人的筋肉。指甲残缺不全。边缘挂着粘稠的丝状物。恶臭扑鼻！
手的主人——周德贵那庞大、扭曲的身躯正试图从狭窄的管道破口（连接门厅地下管道系统）中挤出来！粘稠的液体和泥浆随着他的挣扎不断涌出！发出令人作呕的咕噜声！
“雨……晴……”沙哑漏风的咆哮带着极致的狂躁和痛苦。从管道深处传来。浑浊的独眼透过泥浆的缝隙。死死锁定楚秋生！充满了被欺骗的暴怒！“骗……我……死！！！”
巨大的力量传来！楚秋生被拖得向管道破口滑去！脚踝传来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冰冷的泥浆淹没到小腿！那腐烂肿胀的手掌如同液压钳。力量大得惊人！
剧痛和死亡的恐惧激发了最后的潜能！楚秋生左手猛地插进冰冷的泥浆里！胡乱摸索！指尖触到一个坚硬冰冷的东西——那把卷了刃的消防斧！
他死死抓住斧柄！用尽全身力气！借着被拖拽的势头！将沉重的斧刃狠狠砸向那只扣住自己脚踝的腐烂手腕！
噗嗤！！！
斧刃深深嵌入肿胀溃烂的皮肉！黑褐色的粘稠液体混合着泥浆猛地喷溅出来！带着浓烈的恶臭！
“嗷——！！！” 一声非人的、痛苦到扭曲的惨嚎从管道里炸响！整个门厅都在震动！抓住楚秋生脚踝的力量骤然一松！
楚秋生趁机猛地抽回脚！连滚带爬地远离那个不断涌出泥浆和恶臭的管道破口！脚踝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皮肤上留下清晰的、青黑色的指印。边缘开始溃烂。散发出和那只手同样的恶臭！
管道里。周德贵陷入疯狂的翻滚和咆哮！泥浆喷涌！破口被他庞大的身躯撞击得碎石飞溅！似乎那一下重创彻底激怒了他。也伤到了他的根本。
楚秋生喘着粗气。瘫坐在冰冷的、污秽的地面上。离那翻涌的泥坑远远的。他低头看着自己。全身沾满暗红的血泥、黑褐的油污。脚踝的伤口传来钻心的刺痛和麻木。左肩的烙印灼痛。后背冰伤撕裂。右臂抽搐。身体像一件即将散架的破布娃娃。
他看向自己沾满污秽的左手。还死死攥着那把救命的、卷刃的消防斧。斧刃上沾满了黑褐色的粘液和碎肉。
还有……一个小小的、硬硬的东西。
他摊开手掌。
一枚边缘磨损的、刻着“福”字的廉价铜戒指。是刚才在泥坑里挣扎时。从那个小包袱里带出来的。陈秀云婆婆的遗物。
戒指冰冷。带着泥土和血的气息。
呜……呜呜……
头顶的婴泣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似乎带着一丝……焦急？和催促？
楚秋生挣扎着站起。一瘸一拐地走向那扇紧闭的、渗着暗红液体的铁门。门轴是罪恶的掩埋地。也是离开这地狱的唯一出口。
他抓住冰冷的门把手。用力向外推！
铁门纹丝不动！像是被焊死！或者……被外面什么东西顶住了！
他加大力气！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暗红色的液体渗出更多！但铁门依旧紧闭！
“开门！！”楚秋生用尽力气嘶喊。声音在空旷死寂的门厅里回荡。显得异常微弱。
外面没有任何回应。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他。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门缝下方。塞进来一张折叠起来的纸。
白色的。很新。和这栋楼格格不入。
楚秋生弯腰。忍着全身的剧痛。捡起那张纸。展开。
纸上打印着几行字：
“楚秋生先生。你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但也到此为止了。15号楼是你的归宿。安心成为‘基石’的一部分吧。你的母亲。我们会妥善安排。带着你预付的‘薪水’。”
没有落款。
但意思再清楚不过！他被彻底放弃了！像垃圾一样被丢弃在这栋鬼楼里！所谓的“妥善安排”母亲。不过是冰冷的威胁！那笔预付的薪水。恐怕就是封口费和买命钱！
怒火瞬间压倒了伤痛和恐惧！烧得他双眼赤红！他疯狂地捶打着铁门！拳头砸在冰冷的金属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鲜血从崩裂的虎口渗出！
“出来！混蛋！给我滚出来！！”
回应他的。只有门轴处不断渗出的暗红液体。和头顶那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冰冷的婴泣声。
以及……身后管道破口里。周德贵那渐渐平息的、却更加令人不安的低沉呜咽。像受伤野兽的喘息。
楚秋生背靠着冰冷的铁门。滑坐在地。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愤怒过后。是更深的冰冷和绝望。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枚冰冷的“福”字铜戒指。戒指边缘磨损得厉害。显然曾被主人无数次摩挲。
陈秀云的婆婆。那个刻薄的女人。最终也死在了告发罪恶的路上。她留下的这枚戒指和那些染血的信纸。是唯一的证词。
还有王大富……这个名字像毒刺一样扎在心头。
楚秋生猛地握紧了戒指！冰冷的金属硌着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
不能放弃！为了母亲！为了这栋楼里所有被埋葬的冤魂！也为了……他自己！
他必须活下去！必须找到王大富！必须撕开这掩盖了数十年的黑暗！
他挣扎着再次站起。目光扫过死寂的门厅。最后。落在了那堆废弃杂物旁——通往地下管网的检修井盖。
盖子半开着。黑漆漆的洞口。散发着阴冷潮湿的气息。
那是周德贵爬出来的地方。也是……通往这栋楼更深黑暗的路径。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