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About-just车队的维修站永远带着股橡胶和机油混合的味道，邵野迟站在门口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套——那是沈烬三年前送他的，磨得发亮的皮革上还留着两人的指温。

“愣着干什么？”沈烬从工具箱后探出头，脸上沾着灰，眼里却亮得像星，“不进来看看你的‘老伙计’？”

邵野迟的目光落在维修台中央的银灰色赛车——那是他离开前的座驾，车身重新喷了漆，却在引擎盖内侧留着他刻下的歪扭笑脸。他走过去，手指轻轻敲了敲车壳，熟悉的共振沿着指尖传来，像久别重逢的心跳。

“查朋阳说你要回来，我连夜把它拖出来了。”沈烬递来瓶冰镇可乐，瓶身凝着水珠，“史瑟尔那边……没追过来？”

“暂时没有。”邵野迟接过可乐，瓶壁的凉意让他后颈的皮肤微微发麻——那里的红肿还没消，被高领队服遮着，“他大概在处理训练营的烂摊子。”

话刚说完，太阳穴突然像被针扎了一下。很轻，却带着尖锐的痛感，像有根无形的线在颅内扯动。他皱了皱眉，仰头灌了口可乐，试图压下那阵不适。

“怎么了？”沈烬注意到他的异样，伸手想碰他的额头，却被躲开了。

“没事。”邵野迟扯了扯领口，避开对方探究的目光，“可能是没休息好。”

接下来的两天，车队上下都在为邵野迟的回归忙碌。顾明宇把战术板上的旧数据翻出来重新标注，陆宣城调试着新改装的尾翼，查朋阳则像只小尾巴，寸步不离地跟着，生怕他再消失。

只有邵野迟自己知道，那阵奇怪的头痛在悄悄加剧。

第一次出现幻听是在深夜的宿舍。他刚闭上眼，史瑟尔的声音就毫无征兆地钻进耳朵，带着冰冷的笑意：“你以为你可以逃离我，太天真了。”

邵野迟猛地坐起来，宿舍里空无一人，只有窗外的月光在地板上投下树影。他摸了摸后颈，那里的皮肤已经恢复平滑，可注射药剂的针孔处，像有蚂蚁在爬。

“是幻觉。”他对自己说，却忍不住打开台灯翻找——那天从训练营带出来的东西只有一个背包，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就是查朋阳塞给他的信号干扰器。

什么都没有。

第二天的体能训练，他在跑步机上突然踉跄了一下。史瑟尔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近，像贴在耳边：“你的信息素里，早就刻着我的标记了。”

邵野迟摔下跑步机时，顾明宇刚好拿着水过来，慌忙扶他：“怎么回事？速度不快啊！”

“脚滑了。”他扯出个笑容，手心却全是冷汗。他能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沈烬站在不远处，眉头紧锁，手里的毛巾被捏成一团。

下午的车检，邵野迟蹲在底盘下检查刹车系统，黑暗中，史瑟尔的声音带着蛊惑：“想想封嘉祺他们……你逃了，他们怎么办？”

“砰！”他的头狠狠撞在底盘上，疼得眼前发黑。沈烬闻声钻进来，举着检修灯照他的脸：“野迟？”

灯光下，邵野迟的瞳孔在剧烈收缩，嘴唇发白。他想说没事，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去医院。”沈烬不由分说地把他拽出来，外套都没顾上拿就往车库外跑。

医院的检查结果显示一切正常。脑部CT、信息素波动检测、神经反射测试……所有数据都在标准范围内，连经验最丰富的医生都只能归结为“过度疲劳引发的应激反应”。

“可能是之前被囚禁留下的心理阴影。”医生建议，“最好做个心理疏导。”

沈烬把报告单捏得发皱，却没说什么，只是在回去的路上，突然开口：“那天在净化室，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邵野迟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沉默了很久才回答：“注射了一种药剂，说是能控制信息素。”

“什么样的药剂？”

“蓝色的，像糖浆。”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扯掉抑制贴的时候，看到针孔在流血，黑色的。”

沈烬的脸色瞬间沉下去。他猛地打方向盘，车子在路边停下：“你为什么不早说？”

“说了又能怎样？”邵野迟笑了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检查不出来，不是吗？”

回到车队，沈烬立刻联系了相熟的异能者医生。对方带着一堆仪器赶来，在密闭的检测室里折腾了一下午，最终摘下眼镜，神色凝重：“他的信息素里有种很奇怪的波动频率，像是……被植入了微型信号器。”

“信号器？”沈烬的声音发紧，“在哪里？”

“找不到实体。”医生调出波动图谱，指着上面细微的锯齿状纹路，“更像是某种生物编码，嵌在信息素分子里，平时不活跃，一旦接收到特定频率的信号，就会刺激神经中枢。”

邵野迟靠在椅背上，指尖冰凉。他终于明白，史瑟尔注射的根本不是什么“忠诚剂”，而是能远程操控的“追踪器”——用他的信息素当载体，无孔不入。

“能清除吗？”沈烬问。

医生摇摇头：“这种编码会跟着信息素代谢再生，除非……”

“除非什么？”

“彻底封锁他的异能。”医生的声音很轻，“但那样的话，他可能再也开不了赛车了。”

检测室里一片死寂。邵野迟看着窗外训练场上飞驰的赛车，忽然笑了。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就让他试试。”

他走到检测台前，拿起自己的头盔：“史瑟尔想玩，我奉陪。但他最好记住——被囚禁过一次的人，最懂得怎么砸碎牢笼。”

头盔的面罩落下，遮住了他眼底的寒光。外面的引擎轰鸣声越来越近，沈烬看着他走向赛车的背影，突然喊道：“野迟！”

邵野迟回头，面罩后的目光带着询问。

“我们一起。”沈烬的声音很坚定，“不管是什么鬼编码，砸了就是。”

邵野迟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戴上手套，握紧方向盘，引擎的咆哮瞬间盖过了所有杂音——包括那道潜藏在意识深处的、冰冷的回响。

赛道尽头的阳光正好，这一次，他身后有整个车队的影子。